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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1:59:12 作者: 初禾二
門不用開鎖就能推開,痕檢師已經在上面提取到了高明雀的指紋。
大概因為不久前通過風,房間裡並沒有什麼難聞的味道,反而留著一股很淡很淡的女士香水味。
海姝的記憶里,黃家裝修得很豪華,尤其是沙發、電視牆和吊燈,完全不輸當時市裡的富裕家庭。但現在,這裡已經沒有富態的家具——早在黃戰勇被捕時,黃家就被憤怒的工人們洗劫,值錢的搶走,不值錢的全部砸爛。
倒是裡屋還剩著一張行軍床,那似乎是後來黃母帶著黃雨嘉回來短暫居住時留下。
謝驚嶼站在原本放著餐桌的位置。海姝看了會兒,問:「龍叔當年就是把牛奶放在這裡的嗎?」
謝驚嶼點點頭,語氣帶著一絲嘲諷的意味,「她嫌龍叔鞋髒,現在呢?」
海姝在各個房間查看了一遍,沒有找到什麼值得注意的東西。她走出來,和謝驚嶼一起來到陽台——這裡正是高明雀站過,並且被她發現的地方。
「高明雀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海姝皺著眉,開始思索,「她和桑切斯的關係有可能就是我們之前想的那樣,在桑切斯殺害周飛航後,她必須逃脫。可是她不該在這個時候回到這兒來,桑切斯知道碗渡街是她的精神家園,她就不怕來這裡被桑切斯發現?」
謝驚嶼說:「桑切斯不敢輕舉妄動。」說著,他轉過臉,看著海姝的側臉,「因為你已經盯著桑切斯了。」
海姝看著窗外鬱鬱蔥蔥的樹木,視線再往上,便是那高聳卻失去作用的水塔。
是,警方已經盯上桑切斯了。桑切斯殺死周飛航在警方行動之前,而在這之後,他必須謹慎,任何舉動都可能被警方留意到。
高明雀等的就是警方製造出來的機會嗎?
海姝輕輕搖頭,「可是高明雀來這裡的動機還是不清晰。這裡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她有什麼必須來的理由?懷舊嗎?我總覺得不是這樣。如果沒有必須來的理由,那她為什麼來?她是不是故意出現?」
謝驚嶼默不作聲地聽著。
「我覺得她像是在等我。」海姝灌了一口入夜微涼的空氣,「在我看到她之前,她早就看到我了,而且她布置好了狙擊手,她有安全脫身的準備。」
海姝越是思考,越是感到高明雀這個女人捉摸不透,她口口聲聲說是海姝自己要撲進來,但又承認從小就覺得海姝特別,並且有意安排尹燦曦盯著海姝。
海姝輕聲道:「跟你有關係。」
謝驚嶼沒聽懂,「嗯?」
海姝立即抓住謝驚嶼的手臂,「她說和你有關係!」
高明雀到底想表達什麼?在她眼裡,黃戰勇的死怪警察,怪謝小龍,如果不是謝小龍死了,案子破不了,警察也不會一根筋地調查王長意的死,所以她也恨謝小龍和謝驚嶼,這就是她所說的「聯繫」?
可海姝覺得,也許高明雀的話里還有更重要的隱情。
天邊的紅霞逐漸被夜色吞沒,變成神秘的深紫色。須臾,謝驚嶼說:「她知道龍叔遇害的真相。」
海姝陡然回頭,與謝驚嶼對視。就在謝驚嶼說出這句話之前,她也已經想到了這種可能。
□□的關鍵就是桑切斯,桑切斯是李雲的血親,謝小龍遇害時,桑切斯在杞雲市,謝小龍藏著的沙漏圖案和李雲所畫的一致。而在謝小龍的案子被移走,黃家母女孤苦無依,選擇輕生時,出現在黃雨嘉面前的是桑切斯,還是李雲?
海姝說:「高明雀在暗示,殺害龍叔的是桑切斯?」
謝驚嶼握緊拳頭,指骨泛出森白。
海姝又道:「她在唆使我,也在唆使你,去……不管用正當還是不正當的方式,處理掉桑切斯?」
謝驚嶼的眼神更暗了,像是兩道從深淵裡照出來的幽光。
「你……」海姝忽然有些無措,伸出手,卻沒有挨著謝驚嶼的背。
謝驚嶼沉默地站著,沒有任何動作。
他們都知道,這很可能是高明雀布置的陷阱,她憑什麼說桑切斯是兇手?桑切斯和謝小龍有什麼恩怨?
但理性有時難敵強烈的情感。二十年了,謝小龍的死像是早已被塵封,謝驚嶼的年齡都快和他一樣了。特勤追逐了那麼久真相,現在一個似是而非的真相終於擺在面前,謝驚嶼感到血液就像瘋狂的螞蟻,在身體裡亂竄。
他努力讓自己顯得平靜,但是面前的女孩,和他從小就認識的女孩還是看懂了他。
海姝懸著的手終於輕輕放在他的背上,隔著衣料輕拍,「小宇,不要衝動,我們一起來想辦法。」
就在海姝的手碰觸到脊背的時候,謝驚嶼忽然繃緊了身體,那些叫囂的血液像是遇到了冰,忽地停止了奔流。他扭過臉,看著海姝的眸子,不久,視線轉移到海姝的耳垂上。海姝沒有戴耳環,但那裡有個小小的耳洞。他知道那是怎麼來的。
咬緊的肌肉終於漸漸鬆弛下去,片刻,他抬起手,極輕地墊住那片耳垂,珍惜地捏了捏。
杞雲市這邊,因為高明雀的突然出現,喬恆和賀北城商議後,緊急派秦小葉等特勤過去增援。而在灰涌市,隋星嚴格執行著海姝交待的任務——緊盯桑切斯。
和海姝交鋒後,桑切斯表面上幾乎沒有任何改變,正常工作、會見重要客戶。他不怎麼去斯蒂雲國際學校,但每天都會來到金聲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