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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1:59:12 作者: 初禾二
趙月下意識收緊了手臂,臉色發白,「是,是很嚇人。」
海姝卻語氣一轉,「不過應該嚇不到你們。畢竟你們明知萬澤宇在那裡殺了袁衷,還敢半夜三更去燒紙。」
趙月立即說:「海警官,我跟你解釋過,我和老梁每年都是去那裡燒紙,因為清靜。」
海姝說:「每年都去,那你們有沒發現那個地下室呢?」
趙月搖頭,「沒有,我們不進去。」
海姝盯著她,卻沒有繼續問後面的問題。趙月顯然不願意有眼神上的交流,別開視線。
「我聽說地下室是老廠長私底下修的。」海姝說:「他請你和梁瀾軍來時,跟你們提到過地下室嗎?」
趙月苦笑:「既然是私底下修的,又怎麼會告訴我們這樣的外人?海警官,我想你誤會了一件事,我和我丈夫不是被老廠長請來的,『請』這個字太隆重了。實際上是他知道了我們的故事,可憐我們,所以給了我們一個能夠安穩生活的地方。」
海姝說:「對,你們的故事。我一直很想知道你們的故事,但你們不肯說。要不是調查龔照和具寧,我到現在還以為梁瀾軍傷人被開除是應該的。」
趙月看著桌子,沒答話。
海姝說:「你呢?你被開除也有相似的隱情吧?所以你們才會走到一起。」
是夫妻,卻不像夫妻。
片刻,趙月抬起頭沖海姝笑了笑,「我的事和你們發現的屍體真的沒有關係。海警官,你就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為偵破案子做的每一份努力都不是浪費時間。」海姝將話題往前一跳,「我突然想到一件事,那天你和梁瀾軍去老車間是有別的事,所以就算你們知道那裡是命案現場,現在知道地下室里有屍體,也不會感到害怕。」
趙月的瞳孔微微縮小。
「警方在前不久發現老車間是萬澤宇殺死袁衷的地方,老車間因此進入警方的視野,它已經不再安全。」海姝說得很慢,視線釘在趙月臉上,「對兇手來說,老車間是他們藏匿屍體的絕佳場所,而一旦警方發現了地下室,一切都完了。所以他們盯著警方,發現警方從老車間撤退後,趕緊冒險前去。」
「我猜,他們最初的打算是轉移屍體,處理掉屍體。但工程量太大,耗時太久,他們只能執行次級計劃——清除地下室里屬於自己的痕跡。不過即便只是這樣,也花了他們一夜的時間。為了解釋自己的行為,他們在老車間外牆燒紙。但不巧的是,在他們趕回鎮裡的路上,遇到了我。」
趙月發出長而尖銳的呼吸聲,淚水盈滿眼眶,「我們沒有!我們真的只是去燒紙!海警官,我和我丈夫為什麼會殺人?我們連他們是誰都不知道。」
海姝拿出三張洗印出來的照片,一張張擺在趙月面前,「平生,薛檸林,李回。」
趙月只顧著搖頭。
海姝說:「他們身上有一個和龔照相似的特徵。」
趙月打了個激烈的擺子,「所以你認為是我和我丈夫在報復?」說著,她的眼淚一串串掉下,像極了社會底層在不公的命運下被踩碎的人,「不是!我們哪裡敢!」
問詢暫時中斷,離開問詢室時,海姝聽到身旁的隊員發出一聲嘆氣。海姝轉過去看他,「和趙月共情了?」
隊員連忙否認,但又說:「她看上去真的很可憐。」
海姝說:「共情沒問題,但不能因為共情忽略掉疑點。你覺得她天亮前燒紙的行為說得通嗎?」
隊員說:「很牽強。」
海姝說:「是,所以我們這些做一線刑警的,必要時刻必須冷血,撕開共情的外衣,牢牢抓住解釋不通的地方。」
另一間問詢室,梁瀾軍比趙月沉默得多。地下室的問題,他說不知道,其他問題,他要麼說回答過了,要麼閉口不語。
隋星說:「他們就是認準了警方一定找不到證據。」
海姝問:「工作記錄上是怎麼寫的?」
「7月10號,10月12號,12月3號這三天,他們都沒有去市裡的記錄。但是我聽工人們的意思,這個記錄記得很隨性,想起來畫一筆,沒想起來就算了。」
「那車呢?」
「都安排勘查了,沒有異常。」
海姝說:「一定還有我們沒注意到的盲區,接著查!」
這時,市局那邊來了電話,說是有位灰涌大學的退休教授得知警方春節時來調查過趙月退學的事,於是趕來市局,有話要對那天去灰大的女警說。
隋星在周屏鎮實在是走不開,只得請市局的同事幫忙給老人家開視頻。出現在鏡頭中的是一位白髮蒼蒼的婦人,姓黃,神態和衣著看得出是位知識分子,但她的眼裡卻有淡淡的懊悔。
她看著隋星,輕聲問:「你就是來過我們學院的警察?」
隋星點點頭,「黃教授,我想知道趙月為什麼被開除。她到底出了什麼事?」
黃教授嘆氣,「趙月是個很有前途的孩子,她是被那些人給害了。我那時想著自己,和自己的家庭,也沒有敢給她出頭,辜負了她的信任。」
在黃教授的記憶里,趙月很開朗、勤奮,時常參加學校的活動,也時常在圖書館學習。因此她的成績很好,有同學請教她問題,她能講的都會講,自己也不會的話,就想方設法弄明白,再分享給同學。她不像系裡那些特別張揚的女孩子,和很多人都是朋友,可她也有一個不錯的交友圈,裡面都是她的室友、她分組學習的同學。沒有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