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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9:24:20 作者: 繪花貓
「可,便這麼批吧!」陳瑄點了頭。
謝岑兒於是便提筆在奏疏最後直接落筆寫了,然後放到一旁去重新拿起了下一本。
這又是一個不算太平的夏季。
對於魏朝來說,南方的雨水又過多了一些。
有的地方在發水患,有的地方錯過了夏糧收割的時節,有的地方因為夏糧徵收又發生了械鬥,另外北邊用兵沒有停下,各地徵兵的事情也還在相互吵架,大大小小的事情匯集到一起,所有的事情都最終會上呈到陳瑄的案頭來。
幸好有前面十幾個回目打底,看著這些謝岑兒也不怎麼慌忙,只分門別類又看過,然後一一做了批註。
好容易把面前這些奏疏都批覆過了,天已經完全暗了下去。
「讓人送去丞相府吧!」陳瑄在旁邊只抬著眼皮看了一眼,然後吩咐了一旁的張淮把這些奏疏送給梁熙,然後他看向了謝岑兒,有些好奇,「你對著這些事情倒是沒有太忙亂。」
「內府每日裡也送這麼多事情,看多了早就習慣。」謝岑兒平靜笑了一聲,「再說了,上面原就有舅舅的批覆,我不過就是再修改一番而已。」
「所以——」陳瑄聽著這話突然笑了一聲,「所以你看,做皇帝其實尤其簡單,是不是?」
作者有話說:
第155章
「說簡單,倒是也沒錯。」謝岑兒放下手中的筆看向了陳瑄,「單單只做這一件事情,不考慮前因,也不去計較後果,那麼所有事情都是很簡單的。」
陳瑄聽著這話倒是來了幾分興致,他道:「所以你認同朕的觀點。」
「這自然是不認同。」謝岑兒平靜道,「若真的簡單,那麼多亡國昏君又是如何來的呢?」
陳瑄道:「朕以為亡國之時,是那國那朝已經搖搖欲墜,那昏君不過只是讓亡國的速度變得快了一些,就算換上明君,也不過是杯水車薪無濟於事,頂多再多一二十年苟延殘喘,最後該死還是要死的。」
這話中顯然還藏著別的意思,謝岑兒拿起了一遍的絲帕擦了擦手,思忖了片刻,抬眼看向了他,試探著問:「陛下在考慮儲君?」
陳瑄於是笑了起來,他面上神色帶著感慨,又長長嘆了口氣,道:「的確要考慮儲君,不是麼?」
「陛下若安心好好休養,依著太醫的意思,到秋天便能好起來了。」謝岑兒道,「陛下推掉了幾次小朝會已經讓朝臣們議論紛紛,若再提立儲之事,後面驚動的事情便難講了,說不定北燕那位劉阿池又要想著對我們魏朝伸手。」
「道理雖然如此,但到迫不得已時候,哪裡能不去想。」陳瑄再嘆了口氣,「朕曾經是想讓陳粲長大之後來當太子的,但朕真的能等到那時候麼?」
「陛下悲觀得似乎太過。」謝岑兒眉頭皺了皺,「陛下平日裡不是這樣的。」
陳瑄靠在憑几上,面帶悵然:「朕最近又在夢從前的事情,偶爾從夢中醒來,還有些分不清今夕是何夕,朕便開始惶恐未來。雲霓,你會有這樣的時候麼?」
謝岑兒道:「我並沒有過。」
「朕想起來你許久之前問過朕一個問題,你問朕像不像要重新回到過去,重新活一次。」陳瑄道,「朕有時在夢中也會回到過去,可反反覆覆回到過去卻並不能改變過去,這讓朕十分惱火,若一切其實都不能重來,那麼回到過去的意義是什麼呢?」他頓了頓,眼中露出了審視,「意義是讓朕去看自己做過的事情?然後心存悔意?」
「陛下想太多了。」謝岑兒說道,「過去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若過去發生改變,現在也會隨之改變,現在去改變了過去,豈不是讓當下一切失去了存在的根基麼?」
「有理。」陳瑄自嘲地笑了笑,最後點了頭,「儘管如此,朕還是會因為那些亂紛紛的夢感覺到茫然。朕自登基之後,少有那樣迷茫不知應當如何的時候。夢開始混淆過去,開始迷惑現在,便會影響到將來。」他看向了謝岑兒,「將來——朕便會在想,將來會是誰坐在魏朝的龍椅之上,將來魏朝還會不會繼續存在,將來的天下是誰家天下?」
「將來的天下,會是陛下想看到的天下。」謝岑兒說,「是一統過的山河,是百姓富足,是一切繁榮錦繡讓人稱頌的盛世。」
「與你說這些,倒是讓朕感覺到了一些輕鬆。」陳瑄閉了閉眼睛,「朕應當至少能史書留名,至少能算是一位開拓疆土的明君。」
「這自然能算。」謝岑兒肯定說道。
兩人正說著話,外面張淮帶著太醫一併進來,給陳瑄換藥並送來了湯藥,兩人便沒有再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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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陳瑄歇下之後,謝岑兒便直接往承香殿的東側殿去。
她先去看了三皇子陳粲的情形,然後一邊聽著常秩說後宮中的事情,一邊簡單地用了些晚膳。
「裴婕妤的情形實在太壞。」常秩說道,「而且天氣越來越熱,用太多冰塊又怕太潮,可不用冰塊那屋子裡面悶熱得讓人暈過去,奴婢還是讓人備了冰塊,哪怕是隔著遠一些放,能涼爽一些也是好的。」
謝岑兒道:「陛下說叫太醫盡力醫治,你明日也囑咐太醫,儘量等三皇子過了滿月之後吧……否則……」
常秩明白了謝岑兒的意思,便應下來,接著又道:「婕妤還是想見娘娘,奴婢與婕妤說了娘娘最近忙碌,娘娘要去看她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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