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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9:24:20 作者: 繪花貓
    「耀兒已經封王,你還不知足麼?」陳瑄問。

    張貴人道:「耀兒心裡只怕是恨透了我,王婕妤之事,他心裡也是一清二楚的。」

    「是麼?」陳瑄平靜地反問了一句,「那麼王婕妤所行之事,與你可有關係?」

    張貴人被問得愣住,她抬眼看向了陳瑄,兩人目光相觸了。

    「幼媛,你現在回去吧!」陳瑄淡淡道,「這十多年來你陪在朕身邊,朕也並非是半點舊情也不講。可有些事情,並非是念著舊情就能全都抹去的。朕做不到。」

    「可我又做過了什麼呢?」張貴人淚眼婆娑地看著陳瑄,「在陛下心中,我突然成了十惡不赦的人,是麼?陛下的舊情便就是在宮中有了新的美人之後,就再也不看我一眼嗎?我今日所求難道是非分之想?我進宮十年沒有一子傍身,琅王又在千里之外,且恨我頗多……陛下難道看不到、也不在意嗎?」

    陳瑄伸手擦掉她臉頰的淚珠,動作親昵語氣卻淡漠:「幼媛,你心裡是知道你在說什麼的,你也知道朕在意的是什麼。有些話不必說得太明白,說破了,不過徒添難過罷了。」

    張貴人感覺心慢慢沉下去。

    「錢元說了不少事情。」陳瑄慢悠悠說道,「朕沒有怪罪你的意思,只是朕有些驚奇——你看起來雖然是弱女子,無依無靠,但卻也沒有朕認為的那麼柔弱。朕從前總在想你孤身一人,在這深宮中受了欺負,是令人憐惜的。」

    「陛下……陛下相信錢元也不信自己的枕邊人?」張貴人仰著臉看他,眼淚再止不住,「錢元說的事情,我不認。」

    「朕有眼睛看得到,有耳朵也聽得到。」陳瑄平靜道。

    張貴人徒然張了張嘴巴,沒有說出話來。

    「鄭家的事情,你沒有與朕坦誠過。」陳瑄繼續說道,「太子之事上面,你也沒有對朕坦白過。幼媛,你做過的事情,朕都看在眼裡,但朕從前不打算去追究。這是因為朕認為,這十幾年來朕與你之間的感情就擺在這裡,朕不去計較,也沒有必要太過於計較。」

    張貴人看向了陳瑄,她的眼淚突然之間幹了,當真的說起了感情,她便覺得心中一切都便得酸澀起來。

    「陛下只看結果,卻不曾真的看看原因。」她譏諷地笑了一聲,「若沒有當年梁氏對我一再逼迫,後面陳麟和梁家一而再針對我,我何至於要去對他動手?何況我做了什麼?我不過就只是命人傳了個假消息,後面的事情難道是我逼著他去做的麼?這能怪到我的頭上麼?」

    陳瑄看著她,卻沒有說話。

    而張貴人繼續說了下去——有些話說出口了,便仿佛是諸多深埋心底的怨懟找到了宣洩的途徑。

    她接著又道:「太子之事若真的要追溯,卻只能怪梁氏。我自認清清白白什麼都不曾做過,她死了,最後卻一道流言把責任都推到了我身上,仿佛是我真的害死了她。可陛下心裡也知道,她的死與我半點關係也沒有。太子卻因此記恨我,恨不得我去死。認真說來,我不過自保而已。陛下應當反思的卻是——為什麼太子當初真的就會帶兵往楓山去,他不信任你這個父皇了,為什麼不信任了?他就是想造反,就算沒有我的挑撥,他也會造反!」

    這話讓陳瑄臉色微微下沉。

    張貴人看著他,問:「陛下覺得此時此刻我的坦白,可有一分是假?」

    陳瑄沒有回答。

    張貴人又道:「鄭家的事情,我若真的不想與陛下坦白,何必要把這件事情告知丞相呢?我難道不知道陛下在擔憂的是什麼?我若真的有私心——若真的有哪怕一絲一毫的絕情,我便不會把鄭家的事情透露哪怕一分一毫。而現在在陛下眼中,反而卻成了我的不坦誠?陛下說這話的時候,果真是念了舊情嗎?」

    「如若沒有念舊情,朕不會容你此時此刻說了這麼多話。」陳瑄卻這樣道。

    張貴人眼中閃過了一些失望,她道:「若是當初我便聽從了那鄭夫人的勸導,或者今日便也不必聽陛下說這樣違心的話了。」

    「你回去吧!朕不與你計較這些。」陳瑄擺了擺手,面上露出厭煩之色。

    張貴人卻坐直了身子,她看向了陳瑄,問道:「陛下,我想把裴婕妤之子養在膝下,您應下這件事情,從今之後我便不再在您面前出現了。從此陛下也不必再為了什麼舊情說那些連你自己都不信的話。」

    「此事不必再提,裴婕妤之子朕已經讓人記在了貴嬪名下。」陳瑄說道,「將來朕會留下明旨讓耀兒好好奉養你,你大可不必為了將來的事情著急。」

    張貴人垂下了長長的羽睫,此時此刻鄭夫人曾經對她說過的話從心底翻湧出來。

    倘若她將來真的要靠陳耀過活——為何不現在更進一步?

    索性將來是無可依靠的,不如便選一個結果更好一些的吧?

    她餘光掃到了一旁几案上與書冊放到一起的裁刀,幾乎沒有再多想,她回手抓起那把裁刀,直接撲向了陳瑄的脖頸。

    .

    承香殿外,謝岑兒從肩輿上剛下來,就聽見了殿內異乎尋常的忙亂。

    她一抬頭便看到張淮幾乎倉皇地朝著她跑了過來。

    「娘娘!不好了!」張淮撲到在了她面前,「陛下!陛下被……!」他話喊到這裡,又好像一隻被掐住脖子的雞一樣沒了聲音,只剩下砰砰在地上磕頭的力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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