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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9:24:20 作者: 繪花貓
    「推舉與考試並不相同。」陳瑄朝著殿中走,「比如這個江栗,以他能力,進太學並不是難事,但他卻只能從王府掾屬起家,這樣的起家太低,他從王府掾屬到如今,耗費的時間也太久,等到被朕看到再為朕所用……」他搖了搖頭,「有一個江栗,就說明這之下還有千萬個江栗。」

    陳瑄所說的謝岑兒一聽便明白了,這顯然也就是在如今世家幾乎壟斷了上層之後,中下層的家族也好百姓也好,難以有出頭途徑的現狀。

    在謝岑兒穿越之前的時代,科舉制度雖然在最後發展得畸形並且在某種程度上成為了阻礙,但在最初卻是打破這種世家貴族壟斷地位的一個重要的工具。

    她幾乎能肯定,就算她不提,在之後也一定會有類似科舉的東西出現。

    「但現在仍然也還不是最好的時機。」陳瑄又笑了笑,「且等著,等到天下大定,至少要在琳琅瑪瑙四州都完全歸順之後,才能把這事情提一提。」

    「時機,是因為這樣更改之後,會有人反對嗎?」謝岑兒問。

    「反對應當也不至於,只是牽一髮而動全身,這不僅僅是一道政令就能完全推行的事情。」陳瑄道。

    作者有話說:

    第120章

    欲速則不達這個成語,謝岑兒在穿越回了這個古代時空之後體會得更深一些。

    在她穿越之前,人們對於效率和結果的追求都十分急迫,但回到了這個時空,大約是因為生產力的限制和制約,以及她所處的身份地位發生了改變,她能深刻地感覺到這個成語在這個時空的意義。

    沒有什麼能一蹴而就的事情。

    想要做的事情永遠需要非常有耐心地緩慢推進。

    時間線被拉得長而遠,於是中間環節可能產生的變故也更多。

    結果會和最初的設想不太一樣,但若是慢慢推進,大約百分百的目標能達成百分之八十,並且在百分之八十的基礎上還能延續下去不至於太變形。

    但如若很急地想在短時間內達成一個目標,如果只是簡單的事情倒是罷了,如果是複雜的事情想在短時間內立刻達成,那麼多半就只是表面上看上去相似,但實際上已經完全錯位並且毫無延續可能。

    當然謝岑兒很能理解這一切。

    在這個時代,一切仰賴於人,甚至比現代更仰賴於人。

    而人則是最多變最複雜的存在。

    就算是現在等級最森嚴的封建社會,這個世上的每一個人也都有他自己的想法,他也許會表面聽從,但內心另有打算——無論他是朝中大臣亦或者是最普通的黎民百姓。

    在每一道政令下達的過程中,從朝廷到地方,每一次政令的傳遞與重複,都會因為傳達消息的這個人的偏重,產生微妙的變形。

    原因很明顯,這時代的文化水平有限,有很大一部分人無法從官府抄錄張貼的文書中直接獲得有效信息,這樣一來便只能依靠口口相傳二次傳播,二次傳播三次傳播再多次傳播,消息還是不是與官方文書一致就未可知了。

    所以陳瑄每每說起政令,都十分謹慎。

    這應當是他的習慣,這不僅僅是他在告訴旁聽的人需要謹慎,也是在提醒他自己,萬事不能太急。

    謝岑兒聽得多了,也想得多了,倒是慢慢把自己的心思又放平了一些。

    就算這是最後一個回目,她現在身體年齡才十八,就算按照古代平均年齡五十五來算她也還能再活個幾十年不止,沒什麼可急,也不需要太慌忙。

    按部就班即可。

    第二天張淮果然把謝岫的奏疏送到了甘露宮來。

    從裴嬛懷孕開始,張淮往甘露宮來的時候少了一些,每每承香殿那邊有東西送來,都是另一個名為於司的內侍來得多一些。

    常秩是知道承香殿中那些內侍的事情,他對謝岑兒說過現在張淮替了從前王泰的位置,於司便就是張淮從前的地位,不過張淮自己顯然沒有王泰那麼八面玲瓏,加上陳瑄身邊內侍眾多,他如今是就等著裴嬛能生個一兒半女再晉位然後能撈他一把了。

    謝岑兒倒是不怎麼意外張淮有這心思,畢竟前頭的王泰可就是當年借著張貴人走了一模一樣的路,才在陳瑄身邊站穩了腳跟。

    只是她倒是十分好奇,張淮便就那麼肯定認為她謝岑兒將來比不過裴嬛麼?

    王泰選擇張貴人,那自然是因為張貴人那時候必定能壓得過梁皇后,才有了這麼個投機。

    反觀張淮,他的選擇便看起來不太明智了。

    當然了這些話她也就是與常秩私底下聊上一兩句,在面對張淮時候,她還是一切如常。

    張淮行了禮,口中恭敬道:「陛下說,貴嬪娘娘可以把謝大人這奏疏當家信留下。」

    謝岑兒讓玉茉接了那奏疏,隨手放在一旁的書案上,然後看向了張淮,道:「替我謝陛下恩典。」

    張淮應下,見謝岑兒再沒有別的吩咐,便依禮告退了。

    謝岑兒打開奏疏看了一看,謝岫那手熟悉的字映入眼帘,她簡單看了看,倒是果真在說他在蘭郡先遇到了梁家人的事情。

    梁家的文興公當初護送元皇帝到康都,也的確帶著梁家的嫡支與大部分子弟,但留在蘭郡的其實也並不算太旁支,若是認真往上追溯,還能追溯到文興公自己嫡親的兄弟身上。

    這種複雜的親戚關係讓謝岑兒停下來頓了頓,然後才繼續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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