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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9:24:20 作者: 繪花貓
「如此說來,陛下便不覺得二皇子所為難的事情有什麼難處了?」謝岑兒好奇地看向了陳瑄。
「你認為其中有什麼難處呢?」陳瑄慢慢往前走,「事實上並沒有難處,不是麼?」
謝岑兒頓了頓,她並不能明白陳瑄話中的意思,琅州和江栗看起來處處都是為難,陳耀的書信中應當並沒有過分誇大——如若陳瑄覺得沒有難處,那是因為謝岫盧雪等人的奏疏中,還說了別的事情?
她跟上了陳瑄的腳步,道:「只從二皇子的信中看,琅州刺史江栗仿佛十分不好相與。」
「他所求也不過是一個爵位罷了,給了又何妨?」陳瑄笑了一聲,「他若真的手中抓穩了琅州軍政,又能一手遮天,老早就自立門戶稱王稱霸,不會這麼多年還捏著鼻子自認是魏朝一州,又與胡人眉來眼去。」頓了頓,他回頭看了她一眼,眼中含笑,「你多半是被陳耀那信中所說的琅州情形給迷惑了,的確琅州這麼多年沒有遭到胡人的肆虐,可胡人得先跨過星芒山才能到琅州,星芒山於琅州來說便是天然的屏障。除非是走康都往北的這條路,否則從琉州往琅州……胡人不是傻子。」
謝岑兒聽到這裡倒是恍然了,琅州的地理位置決定了他的安全,不過——若僅僅是這樣,為什麼陳耀看不出來,並且感覺到焦慮呢?
「但從二皇子的信中,只讓人感覺,琅州全在江栗的掌握之中。」她說道,「並且我二哥似乎也在為這件事情為難。」
「你二哥為難的不是江栗,而是江栗背後留在北邊的世家。」陳瑄笑了一聲,「明天讓張淮把你二哥的奏疏拿給你看,他們一行到了蘭郡的那天,盧家先有人來見過盧雪,後面又有梁家人出面與你二哥遞了話,你明白這背後是什麼意思嗎?」
謝岑兒心中閃過一個念頭,眉頭皺了皺:「意思是,留在北邊的士族對江栗的支持?」
「這麼說也沒太錯,只是不太全面。」陳瑄道,「這就僅僅只是琅州的士族其實並不算是一條心——也不可能是一條心,人人都有所求,他們都在權衡,若是完全投向了康都有什麼好處,若是還如現在一樣左右搖擺會有什麼後果,以及胡人還有沒有可能在北邊重振。」
謝岑兒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陛下這麼說我有些明白了。」
「哦?那你說說你明白了什麼?」陳瑄側頭看她。
「陛下方才便說了,這爵位給了江栗也無妨,那背後的意思就是,這爵位也只會給江栗了。他現在能平衡了琅州局勢,把各方關係處理好,但在之後僅僅只有他得了爵位而其他的人得不到的時候,他未必能如現在這樣如魚得水,為了穩住琅州局勢,他最後還是不得不求助於康都。」謝岑兒思索著說了自己的看法,然後看向了陳瑄,「陛下是這個意思嗎?」
「不錯,有這樣領悟倒是讓朕十分意外。」陳瑄笑了起來,「江栗此人,若真的論家世,是比不過留在北邊那些士族的,他原本是王府掾屬出身,算是寒門,只是恰好跟了個好的上官,便一路升遷,再之後恰好又得了個機會協助了珠水之戰,之後才完全在琅州站穩了,便才有現在的身份地位。他的確有才能,若還有個好出身,說不定能與盧雪和你兄長那樣,成為堂堂正正的將領而不至於在琅州做一根狗尾巴草。」
說到這裡,陳瑄自己嘆了一聲,又道:「所以這麼個人,他心中有抱負,也有能力,只是限於他自己的出身,才屈就在了琅州,朕想一想也為他惋惜,所以爵位給了他也無妨,將來他的子孫後代便不會如他這樣委曲求全。」
謝岑兒到這裡已經完全聽明白了琅州的局勢到底是怎麼回事。
江栗此人的確有能力,又護得整個琅州安然,他想要完全投向魏朝也不作假,但琅州目前平靜的表面之下卻是暗潮湧動,留在北邊的世家們並不安分,江栗也並沒有表面看起來的那樣能在琅州呼風喚雨,所以陳瑄並不會吝嗇給予他爵位,也斷定了他不可能因為有了這麼個爵位就成為魏朝的心腹大患。
想到這裡時候,她忽然想起來陳瑄從前自己說過的一句話,他容得下人。
這一切問題能在陳瑄面前煙消雲散的最根本原因,其實還是陳瑄他真的容得下人。
他容得下江栗提出看起來這麼過分的要求,他並不會因為這要求看起來過分就先焦慮想著要打壓下去,所以他並不會如陳耀那樣焦慮不堪,也不會如她這樣思來想去感覺眼前一切全是難題。
這其中或者也有一些原因是陳瑄了解到琅州的局勢和情形比他們更多的緣故,但事實上這也還是一個眼界和心胸的問題,若就是容不得人,又看事情偏激,哪怕知道更多的局勢分布也容易斤斤計較,讓事情變得糾結又難以處理。
「說來朕前兩日又想起來你之前與朕說過如何選拔人才的事情。」陳瑄忽然說道。
謝岑兒愣了一下,收回思緒看向了他,都有些想不起來那是多久之前與他聊過的事情——並且他還真的記得?
「朕記得那時候你與朕說,可以從鄉里到郡上再到州里最後來京城,一層一層考試選拔。」陳瑄帶著她走回到了殿門口,「若天下大定了,朕便要考量著以這麼個雛形來試一試了。」
「但上回陛下說過,其實原本魏朝也有一層一層的選拔,太學生就是這麼選出來的。」謝岑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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