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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9:24:20 作者: 繪花貓
她一時間倒是有些感慨,她前面十幾次的重生其實像是過家家,看起來是搞了不少事情,但實際上沒接觸到目前這個社會運轉的邏輯和本質。
原因其實也很簡單,她其實沒有什麼機會去探究和接觸這些所謂本質。
從她前面十幾次重生來看,不管是做什麼,其實都是在達成某個路線的終點的那一瞬間就已經結束重開,這事實上導致她就一直在同一個階段轉悠。
就拿她之前做過女皇這件事情來具體分析具體看待,那就是她雖然打了天下,但依靠是謝家和魏朝原本的武力,和她原本已經形成的辯證思維的來自現代的三觀知識進行指導,輔以各種條件的拼合,完成做女皇這件事情本身,而並沒有在登上皇位上對整個國家進行治理,而停止在了打天下的那一刻,就重生了。
從來都有打天下容易治天下難的說法,想要治天下,她所依仗的自身穿越前的知識體系和架構可以作為工具嗎?
她自問自答,只能得出因地制宜和具體問題具體分析這兩個答案,直接一點來說,或者她所學的那些可以當做辯證看待和分析的工具,但具體應該怎麼做,還要根據客觀實際來。
而謝岫遞過來的這些注經就是客觀實際的其中一種表現。
任何時候開始正視自己的疏漏和短板都不晚,她現在開始學習這些也不遲。就算這一次又沒和盧雪搞好關係了也不遺憾,畢竟學過的就是她學過的,這世上只有自己認真學過的知識不會辜負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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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忽然問到這些。」謝岫又從旁邊翻了幾本書遞給她,「咱們家不用擔心這些,將來出仕都是很容易的事情。」
「就是一時好奇,以前沒怎麼聽你說。」謝岑兒回過神來把書接過來放到那一摞上面,她用手墊著書趴在上面,看向了謝岫,「所以二哥你有沒有想過,長此以往,對魏朝來說不是什麼好事?」
「高門世家都是一代一代流傳下來的,如今我們這樣人家不用擔心出仕和前途,也是因為先祖歷代的累積,並非憑空而來。」謝岫說道,「早在前朝時候,已經有了謝家。謝家比魏朝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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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岑兒頓了頓,倒是立刻明白了謝岫的立場。
不能謝岫的話中有什麼說錯和值得指責的地方,而是立場不同,話就是會說得不一樣。
作為高門世家,門閥豪強,那當然希望自己的利益永存,如若魏朝不再了,那再換個什麼梁朝齊朝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事情的發展當然有其必然性,皇帝是不可能永遠容忍有這些世家時時刻刻在分自己的皇權,所以在她所知歷史上,門閥世家最終化作塵煙,而從陳瑄有過的各種政策來看,他也不會一直容忍著謝家梁家韋家這樣的世家一直分著他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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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陛下不會願意看到——無論哪個陛下。」謝岑兒委婉地說道。
謝岫笑了一聲,換了個姿勢正坐著看向了她,道:「總會有一個陛下容得下。」
謝岑兒啞然,她很明白為什麼謝岫這麼說,對於過於強橫的世家大族和權臣來說,換一個皇帝也許不是什麼很難的事情。
「不過——」謝岫忽然話鋒一轉,手裡拿著一卷書看向了謝岑兒,「事實上來說,現在能這麼做的是舅舅,而不是我們謝家。陛下若真的擔心這些,這些話對著你我說是沒什麼用處的。」
「不是陛下的意思,只是我在好奇。」謝岑兒不得不為陳瑄辯解兩句了,「我覺得我的好奇並非是沒有道理的。」
謝岫看了謝岑兒一眼,露出了一個思索的神色,他把手中的書放到一旁,用手指搭出了一個寶塔的形狀,然後又斟酌了一會兒才道:「雲霓,出身決定了你我將來可以做的事情和需要做的事情,或者將來有一天的確會一切崩塌,但現在我們都是維繫著。」他一邊說著話,一邊模擬了寶塔垮塌的樣子,語氣認真,「將來如何那都是將來的事情,你我都顧不了太遠之後。」
謝岑兒點了點頭,沒有再繼續與謝岫針對這一個話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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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岫並不傻,他聽明白了謝岑兒話中更深層的意思,他起初以為是陳瑄的暗示,但轉念想了一想,這也並非是陳瑄的作風。
離開甘露宮往皇宮外走,他一路思考著謝岑兒的話,此時此刻他倒是真的相信了他這個妹妹的確是認真在與陳瑄說一統天下之事。
許多事情看起來和打仗用兵毫無關係,但其深層關聯卻是擺在這裡的。
北伐一統說到底不過就是用兵打仗,打仗無非是錢糧人馬。
錢糧倒是好解決一些,人馬從哪裡來?
小兵或者可以從普通百姓中征役,將軍從哪裡來?
空有將軍和小兵,中間一層一層的指揮帶兵的人又從哪裡來?
謝岑兒所問徵辟最直接指向的就是這麼一個問題。
這些問題他從前沒有認真去想過,但現在想了一想,只覺得自己這妹妹從前是小看了,他忽然有些荒謬地在想,要是他妹妹真的把這些東西都研究透徹,說不定他們老謝家能祖墳冒煙出個皇帝了?
還沒把這過於僭越的想法按下去,他忽然看到宮門口有個熟悉的人影正站在那裡對著他鞠躬致意,是梁熙身邊的掾屬官馮屹。
馮屹上前來,客氣地笑著又重新對著他行了禮,道:「侍郎大人,丞相大人請您中午一道用午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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