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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1:51:18 作者: 超歐大思思
「不信就不信唄,警官。改個身份證嘛,混口飯吃唄。螻蟻也有活下去的權利呀,我只是不想死,不想被餓死,都這麼罪無可恕麼?」
那種絕望的語氣配上那扭曲的笑容,讓在場的每一個民警都不自覺想到西方□□里的那些惡毒巫婆來。可每一個人都咬著牙不讓自己的表情有任何變化。
因為對面坐著的,是一個比巫婆複雜得多的人——一個純粹的受害者,一個有著極大嫌疑的嫌疑人。
「啊,偽造身份證肯定進不了市局刑偵隊啊,迫擊炮打蚊子的事兒我們確實沒興趣,」謝隱示意盧曉明給蘇靖倒杯水,「我們這兒是幹什麼的呢,給受害者討回公道,給罪有應得的人送進監獄。二者呢,一點不衝突。」
說到這,謝隱壓低了聲線,一雙隼眸直盯著蘇靖孤零零一隻的黑眼仁,說道:「哪怕,這二者,是一個人。」
蘇靖沉默了,由於五官不甚清晰,所以也很難看出她的沉默出於什麼原因。
但謝隱猜測,她一定在消化謝隱這句話的含金量。說白了,她在忖度警方對於她,到底掌握了多少東西。
「好,我交代。」
盧曉明承認,在蘇靖說出這話的時候,他心間都顫了。那種感覺就像小時候老師宣布考試成績,第一名後面緊跟了一個「盧」字。哪怕明知自己不可能是唯一的幸運兒,但足以讓腎上腺素狂飆一波。
盧曉明趕緊打開攝像頭,開始記錄。
「我交代,這張身份證是我去年在宋元南路路口小賣店後面的一個小棚子辦的,□□那人說他叫老呂,雙口呂。我是在貼吧上看見了他聯繫方式然後去找他的,一張身份證400。最近到了廠子我才知道,廠里的張桂芬、李秀英、王國華、劉大強都是在老呂那辦的,他們集體辦的,才要他們220一張。」
盧曉明激動的情緒徹底冷卻了下來,他早該想到,哪有那麼簡單。他幾乎想要大喝一聲「誰問你身份證的事了」,可他畢竟不是韓易那個愣頭青,一切有頭兒把握著,他不能亂說話。
說到這,蘇靖喝了口水,緩了口氣,隨後嘴角艱難地向上提了提。即便不是十分清晰,但在場所有人還是看出了那是個輕蔑戲謔的笑。
她冷冷問道:「謝警官,我、張桂芬、李秀英、王國華、劉大強都是辦了□□的人,到了您這,能給我們送進監獄嗎?老呂可是坑了我的錢,您能幫忙要回來嗎?我沒文化,讀書少,您說的受害者和罪犯都是我一個人,是這個意思不?」
蘇靖的聲音總是這麼低沉中卻偷著不和諧的尖銳,看不出情緒有任何波瀾,但一字一句都透露著對於警方的嗤之以鼻。看著她那扭曲又不屑的神情,眾人對她的同情心也逐漸消減殆盡。
最終還是預審科的副科長譚敬民忍無可忍,拍了桌子:「你耍我們呢!」
他伸手拿起一個文件夾,裡面是關於蘇靖的全部資料,「你以為我們什麼都不知道?」
蘇靖耷拉的眼皮顫動了一下,仍舊無力睜大,索性也不掙扎,只輕蔑一笑:「那說說看,你都知道些什麼。」
謝隱適時打斷了這段沒有營養的對話,拍拍譚敬民的肩膀,示意他起身出去透口氣。
謝隱剛出審訊室,就迫不及待點了根煙,睨了眼盧曉明問道:「秦老師人呢?」
盧曉明一邊撇撇嘴表示自己不知道,一邊腹誹:您都住人家家裡了,還來問我?哼,韓易早就告訴我了,哼。
謝隱這才想起來,秦淮八成是在案發現場呢。這個心理學家,該在時候不在,不該在時候……算了,也沒啥不該在的時候。
謝隱遞給譚敬民一根煙:「還是得用點策略,儘量不要上來就揭她的傷疤。就算她是個犯人,但她也是個人。」
譚敬民也是被案件壓得喘不過來氣,狠狠抽了兩口煙,說道:「頭兒,道理都懂,你平時也總教我們『犯人再壞,也是個人』,可不還有後半句呢麼,『他人再好,他也是個犯人』啊。」
謝隱沒時間和他掰扯辯證法,他現在急需撬開蘇靖的嘴,又不能以她受辱的事情為要挾。這麼一想,謝隱就一個頭兩個大,突然想起那天秦淮半小時不到就安撫了趙小蕊,他不得不承認,他需要秦淮。
謝隱好整以暇,回到了審訊室。
「不和你繞彎子了,我有話直說,你也有什麼說什麼。沒人想剝奪你活下去的權利,作為警察,我們還想讓你活得好,活在陽光下。可前提是,你願意配合我們。」
良久的沉默,謝隱耐著性子給足她時間。
「你說吧,想問什麼。」蘇靖的嗓子有點沙啞,她輕輕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
「7月13日凌晨,你在哪裡?」
蘇靖毫不猶豫:「不記得了。」
譚敬民氣得又一次想摔筆,原以為謝隊這番話能感動這個可憐的姑娘呢,結果對方油鹽不進,倒耍得他們這群警察一番沒用的自我感動。
譚敬民:「蘇靖,你這麼無謂抵抗,沒什麼意義。」
蘇靖冷冷反問:「那這位領導我問問你,去年8月15凌晨三點半,你在幹嘛?你記得麼?」
譚敬民剛要罵人,謝隱再次攔住了他,輕描淡寫說道:「記得啊,拉屎呢,有意見?」
蘇靖估計也想不明白,長得人魔狗樣的帥小伙子,怎麼張嘴就胡謅,臉不紅心不跳的呢?她想了想,瞪了謝隱一眼,耷拉下眼皮,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