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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1:51:18 作者: 超歐大思思
也就是說,通過本市白化病患者排查,並沒有為尋找屍源提供有效的信息。
盧曉明徵求謝隱的意見:「頭兒,要不要給其他地市發協查通告,擴大排查範圍?」
很顯然,這一條更是行不通。全國白化病患者現有7萬人左右,這還是官方掌控的數據。這個工作量是近乎不可能完成的。
儘管謝隱已經猜到了答案,但他還是想確定一下:「李鳳臣父女二人的人際關係網中,是否有白化病患者?」
盧曉明:「就目前掌握的信息來看,李鳳臣家族並沒有白化病患者,也沒有證據表明他們父女二人的同事、同學、客戶、朋友中有白化病患者。當然,我們目前掌握的信息還十分有限,如果有必要,還需進一步查證。」
一時間,整個會議室鴉雀無聲。謝隱用中性筆的一端抵著下唇,他安靜地思考著,而隊裡的所有人,都在等他的指示。
目前,除了找到了車源,和對李莘的諸多懷疑之外。這個案子幾乎走到了一條死胡同里來。儘管辦案多年,謝隱經常說「排除一切不可能,才能發現可能」,可他比誰都知道,每一條路都堵死時,那種難以言喻的煎熬有多折磨人。
前路渺茫,氣氛壓抑。就在所有人都覺得領導會催促他們繼續尋找線索的時候,謝隱卻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都回家睡覺吧,誰也別加班了。」
他低著頭,沒有看向任何人,只是不緊不慢地收拾著手頭的資料。
然後,在所有人的注目下,離開了會場。
他沒有多說一句話,沒有過分的表情和神色。可所有人都知道,一旦他們的領導收起了往常的嬉皮笑臉,那就說明,他的壓力就要爆棚了。
——
已然入夜,儘管正值盛夏,也沒有了白日裡的悶熱與煩躁。
謝隱索性關了空調,將車窗打開。路兩旁的點點光暈在疾馳中向後退去,帶著一絲清涼的晚風吹進車裡,吹走了一身的疲憊與躁鬱。
謝隱決定,回家倒頭就睡。管他什麼線索案情,明早起來再說。
可真到了家裡,謝隱卻翻來覆去睡不著了。今天白天所發生的一幕一幕循環浮現在他的腦海里,一會是秦淮那包容的笑意,一會是秦淮那猩紅的雙眼。
一個人,如此極端的兩種狀態在謝隱的腦海里滾動出現。鬼使神差的,謝隱起了床,在書房中翻箱倒櫃地尋找起一本書來。
大概找了半個多小時,才在一堆早已蒙塵的舊書里找到了一本封皮都破碎了小說來。
三島由紀夫的《金閣寺》。
謝隱已然記不起上次翻開這本書是哪個世紀的事了,好在一個人出來住的時候把從小到大的藏書都搬了出來。
日本文學尤以慣常的大段獨白和描寫讓謝隱很快就感受到了困意。他窩在書房的轉椅上,朦朧的光暈更給人昏昏欲睡的感覺。他就在這樣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間,讀完了這本篇幅並不長的小說。
他一面想著小說里那個把所有期冀都託付給金閣寺,又最終因為失望而毀掉了金閣寺的主人公小和尚,一面想著自己也應該買一個秦淮家那個沙發椅。
就這樣,謝隱終於進入了夢鄉。
夢裡,他置身在一個不高的山丘上,周遭黑暗無際。沒有星光,沒有微風,沒有人跡。只有遙遠的地平線上,一團紅色盡力掙脫黑暗與混沌。
這團紅色更像是一團火,一團燒在謝隱胸膛里的火,烤得他口乾舌燥,焦急萬分。他在期盼著什麼,卻又不知道自己在期盼什麼······
那團紅色終於在天際間燃燒起來,耀眼,奪目。謝隱想要看,卻看不清是初升的太陽,還是烈火中燃燒的金閣寺······
只有一個聲音猶如經文咒語一般逡巡在謝隱的耳邊:
為什麼是他,為什麼是那裡······
「啪!」
謝隱手中的書掉落在地上,打破了黑夜的寧靜,也把夢魘之中的謝隱拯救了出來。
他揉了揉僵硬的脖子,坐起身。夢中的一切猶如烙印一般分毫不差地出現在謝隱的腦海中,那段話已然在循環:為什麼是他,為什麼是那裡,為什麼是這輛車······
白天謝隱聽到秦淮說這段話的時候特別想笑,如果謝隱知道為什麼,不就已經知道事情的真相了麼?
可夜深人靜再次思量這段話······為什麼恰好是這個人,被拋屍在這個地方,又恰巧是這輛車裡呢?
這是巧合麼?不可能。
秦淮是想告訴謝隱,死者、這輛車、這個地點,他們之間的關係一定是缺一不可的。而謝隱需要找到的,就是證明這個關係網的紐帶!
謝隱一個激靈坐直了。他像突然想起了什麼,瘋狂翻著案件資料。
翻了半天,謝隱才找到那張讓他匆匆一瞥就扔在了一邊的照片。
那是痕檢部門拍攝的死者遺物,本以為只能在家屬辨屍時候用的——一枚沒有燃燒完全的皮帶扣。
那個皮帶扣上的圖案是一朵半盛開的花,謝隱不知道這是一朵什麼花,月季?玫瑰?都不像。正是因為不知為何物,便有了足夠強的好奇心,也有了足夠深的記憶力。謝隱見過這朵花,在哪裡……謝隱站起身踱著步,一個答案呼之欲出。
對了!就在李莘那串紫檀木手串上!一模一樣的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