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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1:51:18 作者: 超歐大思思
殊不知,謝隱只是有點累了。他有點想窩進去睡一覺,雖然這種想法近乎於瘋了。
秦淮用托盤端來兩玻璃杯的溫水,著玻璃杯洗刷得看不到一個指印,讓謝隱不禁想起上初中時學過的那句話,「既不聚成水滴,也不成股流下」。
「謝謝,不用忙了。」韓易率先接過杯子,「今天來是想和您確認幾個事情。」
秦淮在韓易旁邊坐下,「好的,知無不言。」
說到這,秦淮看向謝隱:「謝警官不需要喝水麼?我看你嘴唇有點干。」
謝隱大剌剌舔了一下嘴角的乾裂處,這種不影響他帥氣本質的細枝末節他向來不關心。
「不用管我,我不渴。你們兩個聊,我能······隨便看看麼?」
秦淮毫不介意:「當然可以。」
「秦老師,6月9日晚,您大概幾點到達城東郊喜樂村的?」韓易特意將掌握的時間說成了前一天晚上,想看看秦淮的反應。
「嗯······我印象里應該是10日凌晨到達的吧。我們一行人9日晚上11點多從大學城出發,車程差不多要兩個小時。」
時間線上,倒和警方掌握的基本吻合。
「那您到喜樂村做什麼?」
「之前和你們姓荊的警官匯報過了,去攝影、畫畫。」
「在喜樂村滯留了多久?」
「一直······到第二天報完警,你們警察離開,我們才離開。」
「這麼久?」
「是,喜樂村北側有一座不高的禿山,6月10日凌晨有獅子座流星雨,那座禿山是不錯的觀測地點。等流星雨過去之後,我們又在等待日出,畫了會畫。」
韓易不禁感嘆這是什麼神仙生活!如果給他一個不加班的夜晚,他一定睡他個昏天黑地。怎麼可能有閒心去看什麼流星雨?也沒有媳婦。
哦,主要是因為沒有媳婦。
韓易:「你們把車停在哪了?」
「國道上,」秦淮頓了頓,「那座禿山是野山,附近沒有可通車的路。我們就把車停在國道上,走了過去。」
韓易:「走了多久?」
秦淮:「差不多半個小時吧。」
韓易:「都有誰能證明?」
秦淮:「周舟、欒勁,我的兩位學生。」
韓易:「沒有其他人?」
秦淮「沒有。禿山上只有我們三個人。」
也就是說,如果按照荊哲推測,他們其中一人駕駛被焚毀車輛,與另外兩人會和,並不是沒有可能,也沒有人能為他們作不在場證明。
秦淮回身從書櫃中拿出了一個相冊,「這是我們當晚拍攝的照片。」
韓易不懂什麼流星雨,只覺得幽藍色的天空中驟然划過幾道冷白的線條,映照著周遭隱約的山河景物。一種壯美又神秘的感覺撲面而來。
他點點頭:「好看,好看。」
多說一個字,他都詞窮。
就在這時,一直閒逛亂看的謝隱突然開腔:「秦老師,你有孩子了?」
韓易愕然。儘管一位34歲的大學教師有孩子並不是什麼不合常理的事情,但秦淮不知是保養得當,還是天生瓷白顯得很年輕,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個孩子的父親。
秦淮看望向在盯著鞋櫃中整齊碼放的幾個童鞋的謝隱,笑笑:「那都是我弟弟的東西。」
原來,他還有個弟弟。
謝隱來了興致,走回秦淮跟前問道:「你弟弟,沒在家麼?」
秦淮聽到這,略略壓低了聲音,食指抵住血色欠缺的薄唇,輕輕「噓」了一聲。
「他睡著了,別吵醒他。」
說這話的時候,秦淮很溫柔。與他那日居高臨下的溫和笑容不同,此刻他嘴角掛著的笑意讓他那張瓷白的臉龐瞬間有了血色,襯得原本就清冷好看的五官更加有活力起來。
這個弟弟,是秦淮心頭溫柔所在吧。謝隱如是想。
秦淮把當日完成的日出油畫拿給韓易看,二人又將當晚的一些細節一一比對。謝隱則仍舊漫無目的地在秦淮家這個空曠的客廳里亂看著。
他突然發現,剛才讓他陷入沉思的沙發椅上放著的,是三島由紀夫的《金閣寺》。
「秦老師喜歡看這本《金閣寺》?」
這話題太突然,讓秦淮愣了片刻,但很快,就神色如常了。
「是我弟弟愛看,我也時常讀讀,想知道他為什麼那麼愛看這本書。怎麼,謝警官也喜歡?」
謝隱搖搖頭:「不愛看。小時候當名著被我媽強行要求看過一陣子,看到男主角給他父親送葬那就看不下去了。這種將所有希望都托於外物,對身邊人卻極端冷漠的人,我不喜歡。」
「所以他的悲劇是必然的,」秦淮澄澈的眼眸在那一瞬間暗淡下來,可他還是凝視著謝隱,「但是謝警官,真的有人所有意志都不需要外物的支撐嗎?這個外物,可能是一個人,也可能只是一個念頭。」
謝隱如鯁在喉,半晌沒有說出話來。他沒來由地想到孟昀,這不也是他一直支撐自己的「外物」麼?
想到這,謝隱趕緊輕咬了下舌尖,血液的甜腥味道和微微刺痛讓謝隱很快回過神來。他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了角几上的照片上。
那是尚顯青澀的秦淮和一個小男孩的合影。那時的秦淮沒有現在這麼蒼白,看起來更有活力一點。旁邊的小男孩和他長得很像,看起來七八歲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