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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8:14:06 作者： 撥雲見
祭祖完成後，族裡的婦人們便將三牲祭品再拿回灶房重新煮熟，或炒或燉，再分給所有的族人食用。三牲本來應是豬、牛、羊的，不過大梁不許隨意宰殺耕牛，於是牛頭便用整隻大鵝代替了。
宋氏只在過年時開祠堂搞一次大祭祀，所有族人都能敞開肚皮吃一頓好的，也算是每年一次的族人聚餐了。
而清明節和中元節，都是各家各戶自己祭拜。不然每次都要族人出錢出物，族人們也吃不消。別看都是一個祖宗，可也不是所有族人家的日子都能過得好，總有那一年都吃不上兩回肉的人家。
要準備100多人的飯食，做的自然是大鍋菜，掌勺的則是幾個灶上活計不錯的男人，還有族裡幹活利索的婦人們幫廚。
趙氏從嫁過來後便沒有去幫過廚，她在家都不下廚呢。最近這些年她都是坐在族長家炕頭上，跟一些上了年紀的老太太說說話。
周氏自詡男人是讀書人，她也是不幫廚的，只找跟她關係好的婦人閒話。林氏也不用幫廚，因為她在家時不進灶房，連幫廚的資格都沒有，只能做些粗活。
只有李氏有此殊榮，每次幫廚時，她都要跟林氏顯擺，好像有多榮耀似的。
而今從城裡回來的林盈自然有幫廚的資格了，不過人手充足，現今的族長太太也就是宋華文的媳婦孫氏便不肯讓林盈動手，只讓她陪著族裡幾位年紀比較大的老太太說話。
孫氏打趣道：「好歹你也在城裡住了一年，倒是跟幾位嬸子伯母說說城裡的新鮮事。」
林盈自然不會拂了孫氏的好意，反正她也不想幹活，大冷的天，能坐在暖乎乎的炕上，誰又想在外面受凍呢。於是她便跟趙氏一起，與幾位坐在炕上的老太太拉起了家常。
林盈本就能說會道，說起城裡的新鮮事就跟說書似的，聽得幾個老太太直樂呵。
很快，就有老太太打聽起沈家的事。那沈家在她們眼裡可是頂頂富貴的，就跟現代網友十分好奇豪門生活愛好吃瓜一般，她們也十分好奇沈家日常都是怎麼過日子的。
「其實我也只見過沈三奶奶兩回。」林盈確實跟柳氏不熟，倒也沒說錯，「不過沈三奶奶光是身邊伺候的一等二等丫鬟就有十個，嬤嬤也有四個。這還不算在院子裡打掃不能近身的小丫頭和粗使婆子呢。」
「我滴個乖乖！」其中一個老太太驚訝出聲，「一個人就要那老些人伺候，這得多金貴啊！是不是都不用自己走路，天天有人背著？」
「這才是大戶人家呢。」另一個老太太又問坐一邊的趙氏，「華銀家的，你從前在李府時，身邊有幾個丫頭伺候？就算不能跟沈三奶奶比，至少有一半，得五六個吧？」
曾經只有兩個丫鬟伺候的趙氏：「……」
趙氏臉色有些不自然，「現在不是說沈家嗎，提我從前做什麼？」
趙氏並不想提從前給人做妾的事，便偷偷瞪了林盈一眼。林盈只當沒看見。
那老太太也不介意，又問道：「那沈三奶奶平時都吃啥？是不是天天都吃大魚大肉？還有肥雞大鴨子，一頓得吃一隻吧？」
林盈：「……」
「沈三奶奶平時吃飯的花樣多著呢。」林盈解釋道，「我倒是有幸在沈家吃過一頓席，聽說有些是從南方運來的，還有海產。那些菜我都叫不出名來，聽說一桌席面就要好幾十兩銀呢。」
「天爺啊，一頓飯就要吃掉幾十兩銀，那得吃啥啊？趕咱們莊戶人家五六年的收入了。老這麼吃，不得吃窮了啊？」
「哪裡能吃窮了，沈大老爺在京城做官，一年能掙老些銀錢呢。」
「還有沈三爺，就長澤幫他管的那什麼羊毛線，都不知道能賺多少銀錢呢。他還在城裡有鋪子，供他媳婦吃肯定夠了。」
「要不怎麼說沈家有錢呢。」
「……」
趙氏聽林盈吹捧沈家，心說林氏從前跟繼子一樣悶葫蘆樣的性子，怎麼才去城裡住了一年，竟也變得能說會道起來。難道城裡真有這麼能改變人嗎？
趙氏心裡氣悶，不願意聽繼兒媳顯擺，便去了其他屋子，反正也不只這屋有人，她去別的屋閒話也是一樣。
林盈心說正好，從前都是趙氏在這些人跟前說她家的壞話，今天她也得給趙氏上上眼藥。要是趙氏在跟前，她還不好意思說呢。
正好這些老太太們還挺好奇她家是怎麼跟沈家來往的，於是林盈先訴起了苦，「您幾位別看我當家的現在風光，幫沈三爺管著五里莊上的兩樣生意。卻不知道剛分家時，我家裡有多艱難。那會兒當家的腿斷了，每天疼得睡不著，前一個大夫說他的腿治不好了，後來又請來一個大夫，竟然說當家的這些年因為天天幹活熬壞了身子，活不過一年了。」
說著，林盈就抹起了眼淚，「我們分家雖然分到了九畝田，可爹娘又不願意過戶。我也不能看著當家的去死啊。後來還是抵押了兩畝田給族長，這才得了錢能去城裡抓藥。也是我運道好，在去城裡的路上救了沈家的少爺。沈三爺為了報恩，給了我20兩銀子。靠著這些錢，當然的才保住了命。要不然，我們一家怕是早就沒了活路。」
雖然眾老太太早已聽說過了，可此時再聽林盈說一回，還是禁不住發出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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