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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頁

2023-09-16 17:30:49 作者: 商硯
    信宿從床上爬起來,兩隻手搭在他的脖頸上,抬起臉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下,「我在家裡等你回來。」

    林載川離開家去市局上班,沒過十分鐘,答應林載川「躺在床上不要下來」的信宿也偷偷出了門。

    他從柜子里翻出一件最後的羽絨服,裹在身上開車離開了小區。

    秦齊看到他進來,神情一斂,直接關上了酒吧的大門,「我還以為你今天來不了了。」

    信宿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暖手寶抱著,「載川去市局了,我偷偷出來的。」

    有朝一日閻王出門竟然用「偷偷」兩個字,秦齊從鼻腔里含糊了一句:「你還真是……嚴。」

    信宿沒聽清,微一皺眉:「什麼?」

    「沒什麼——那天的事老陳都跟我說了,還好是有驚無險,都沒出什麼大事,」秦齊感嘆道,「你在霜降到底是多慘無人道,他寧願在背後給你一槍,都不想在你手底下討一條活路啊。」

    信宿冷笑了一聲:「他也知道自己沒有活路,所以殊死一搏,還沒有蠢到那個程度。」

    秦齊嘆氣,調了杯藍莓氣泡酒給他。

    信宿道:「嗓子疼,不喝了——霜降那邊什麼情況?」

    那天晚上有三個人「反水」,為了保命投靠到了閻王門下,把這些年在外面靠著雞鳴狗盜才創下的「豐功偉績」,都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你猜的沒錯——只憑他們幾個做不到瞞天過海,幾年時間都沒有任何人發現,這件事確實是沙蠍的人在背後搞鬼,你也知道,宣重眼紅這杯羹很久了。」秦齊道。

    在周風物沒有創立霜降這個組織的時候,浮岫市的毒品交易網其實是握在沙蠍手裡的,但後來周風物帶著新型毒品「藍煙」異軍突起,短時間內如烈火燎原,商業版圖野草般瘋狂擴散,幾乎是硬生生把這塊利益巨大的「肥肉」從沙蠍的嘴裡搶了過來,最後甚至做到能夠跟宣重分庭抗禮。

    在周風物還活著的時候,宣重就想在霜降身上割一刀肉下來,但一直沒有成功。

    直到周風物病危逐漸失勢,終於被宣重找到了機會。

    ……有沙蠍在背後搞鬼,在市場查不到那些人的蹤跡也就不奇怪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尤其是在霜降這種沒什麼好東西的組織里,只要有足夠的利益,就隨時都能「背叛」。

    「不過宣重這兩年也不行了,一直沒什麼動靜,甚至都不出來拋頭露面——他這是打算退休頤養天年了?」秦齊道。

    信宿神情冰冷道:「去年下半年,不到六個月的時間,市局連挑了沙蠍兩三個窩點,上個月戴海昌被市局刑拘,宣重都沒有反應。」

    按照以前沙蠍的行事作風,被警察逼到這種程度,早就開始大規模反擊了。

    可宣重直到現在都沒有要跟林載川「算帳」的意思,甚至連臉都沒有露上一面。

    秦齊「哈」了一聲:「人老了,就格外惜命,尤其是他們這些喪盡天良壞事做盡的,周風物臨死的時候,也是這麼畏手畏腳。不過宣重要是一直這麼藏著,想把他從水裡釣出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不急,現在還沒到收拾他的時候……宣重,他的骨灰我親自去燒。」頓了頓,信宿問,「在桃源村裝神弄鬼的那幾個人找到了嗎?」

    秦齊道:「都找到了。」

    「知道徐毅在那天晚上被你一刀送走以後,他手底下的人直接嚇得哆哆嗦嗦什麼都交代了。」

    「在桃源村搞個河神出來,是徐毅的主意,對於這種村落群體來說,精神控制比肉體上的控制要嚴密有效的多,他確實也做到了。」

    「他們不僅在桃源村偷偷販藍煙,還弄了大量罌粟進行初步加工,當地村民都是大字不識一個的老人,根本沒見過罌粟長什麼樣的,一個比一個愚蠢好騙,就是免費勞動力,被忽悠著給他們處理原材料,生鴉片一袋子一袋子的往外拉。」

    「至於他們是怎麼裝神弄鬼的,手段就更低級了,」秦齊嘆了一口氣,「這幾年浮岫的氣候、雨水本來就好,哪個地方地里的收成都比往年高,再買通幾個收購商,到村民手裡集中收購,比以前的價格稍微高個幾毛錢。」

    「拿到手裡的錢多了,那些村民就覺得他們頭頂上有河神保佑。」

    「處理完了罌粟,剩下的罌粟殼賣不了,都倒在河水裡,喝下去神不知鬼不覺,那些村民被控制了都不知道。」

    秦齊道:「但凡那些人里有一個聰明機靈點兒的,整個村子也不至於落到這個下場。」

    信宿神情稍沉下來:「徐毅手底下的那些人現在在哪兒?」

    「都老老實實在基地呆著。」

    秦齊雖然在霜降早就是一個死人了,可是這麼多年在地下工作,整個霜降都遍布他的眼線。

    信宿思索片刻,起身道:「我回一趟基地,讓他們來見我。」

    秦齊比了個「ok」的手勢。

    十五分鐘後,信宿開車回到霜降基地——這只是霜降在浮岫市的眾多巢穴之一,跟其他窩點不一樣的是,這裡面百分之八十都是信宿的人。

    徐毅手下的那些人只是「小弟」,沒有資格去那天的會所,但他們顯然都聽說了閻王在那天晚上做了什麼,面對信宿的時候,神情戰戰兢兢,唯恐他一個不順心,血再濺到天花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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