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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7:30:49 作者: 商硯
趙培昌:「這個我聽說過一點,他不信我們村有守護神,甚至覺得河神是我們臆障,覺得村子裡的人都魔怔了。」
「他成天說村子裡的人都瘋了,還往我們的河裡倒垃圾、倒石灰,這簡直是……」
趙培昌嘆了一口氣,「不管這個河神到底存不存在,對村里人來說,起碼是個精神支撐。」
「老年人本來就沒有精氣神,要是連個支柱都沒有,那就真活不下去了。」
聽起來這個趙洪才像是村子裡的「異類」,所以當「異類」被人用一種極端殘忍的手段殺死、屍體倒掛在樹上,村子裡的人只會拍手稱快,不會去探究他到底是怎麼死的、是誰殺了他。
林載川沉默了片刻:「聽說趙洪才的後事是你們村幹部帶頭辦的,他生前有留下什麼東西嗎?那些遺物現在保存在哪裡?」
趙培昌道:「趙洪才死了以後,他的房子也回收了,他的東西大部分都直接燒給他了,還有一些……」
「好像我收拾在後面倉房裡,您要是現在著急要的話,我馬上去找找,你們二位在這稍等。」
林載川微一點頭。
趙培昌推開房門,去了後面的倉房,信宿馬上出去呼吸一口新鮮空氣,感覺這地方他是一秒鐘都不想呆了。
林載川有些無奈,「都說了不讓你跟著一起來了。」
信宿把高挺的鼻子貼在他的毛衣上,吸一口氣道:「外套不要了,回去再給你買一件新的。」
信宿在外面喘了兩口氣,又跟著林載川到趙培昌的家裡四處查看,然後發現正對著門口的木台上供奉著一尊容貌難以形容的神像。
——可能是這個村子裡自封的什麼什麼神。
信宿不以為意瞥了一眼,剛要移開視線,突然微微一蹙眉,走到了木台旁邊。
神像下面放著一個香爐,裡面插著三根已經燒到盡頭的煙。
信宿看著那香爐,用指腹把那些燃盡的香灰捻起來一點,那不是普通的香灰摸起來那樣細膩柔軟的質感,反而摸著很硬,有明顯的顆粒感,像沙子。
他把香灰放在手邊輕輕聞了聞,沒有聞出什麼特別的味道。
「怎麼了?」林載川從身後走過來。
「沒事。」信宿拍了拍手,問他,「有什麼發現嗎?」
林載川搖搖頭。
就算這個村子裡真的有什麼,在知道警方在調查這個地方開始,恐怕也已經處理乾淨了。
沒一會兒,趙培昌從外面趕了回來,抹了抹腦門上的汗,滿臉歉意道:「不好意思啊警察同志,一年前的那些東西,可能不知道被我什麼時候當垃圾處理了,剛剛到後倉里翻了一遍,什麼都沒有了,可能是找不著了。」
林載川:「找不到就算了。」
本來就沒報什麼希望。
晚上九點半,二人離開了趙培昌的家。
林載川和信宿走後,趙培昌關上門,從門後上鎖,把杯子裡的水都倒在地上,拿出了兩炷香點上,閉上眼嘴裡念念有詞說了什麼。
睜開眼剛要把香插進香爐里,看到香灰上留下的一個指印,趙培昌的臉色微微變了變。
從桃源村開車回家,到了小區已經是十一點多了,信宿整個人困的蔫答答,幾乎掛在林載川的身上跟他一起上樓。
干將聽見外面傳來的動靜,搖著尾巴蹲在門後,等到他們進來,高興地吐著舌頭圍著二人轉了一圈——
不知怎麼,德牧黑色的身體突然繃了起來,從喉嚨里發出威脅似的聲響,背部弓起,一副隨時都能暴起撲人的姿勢。
有那麼一瞬間它想要撲到信宿身上,但是又猶豫了一下,只是如臨大敵地緊緊盯著他。
信宿醒了,站定在原地,垂眼看著它。
林載川有些驚訝,從退休以後從來沒有見到干將這樣反常——干將一直是警犬編制里性格比較溫馴的同事。
他擋在信宿前低聲問它:「怎麼了?」
干將又面相極凶的對著信宿嗷嗷叫了幾下,聲音很尖銳。
干將平時很通人性,就算想引起林載川的注意,也是從嗓子裡低聲「嗚嗚」兩聲,不會在家裡大聲嚎叫……再這麼叫一會兒,樓上樓上的鄰居都要報警擾民了。
林載川微微皺眉,單膝抵在地板上,伸手抱住它的脖子,輕聲安撫道:「是我們回來太晚了嗎?」
干將仍然虎視眈眈地盯著信宿看。
林載川一邊撫摸他的毛髮,心想:干將從市局退休之前是一條緝毒犬……難道是他們身上有什麼味道?
同一個瞬間,信宿猝然想到了什麼,把摸過香灰的那隻手抬起來,放在干將的鼻子面前,問它,「是這個味道嗎?」
干將看著他的動作,好像反應過來什麼,竟然平靜了下來,抬了抬鼻子,碰到信宿的指尖。
然後它原地蹲了下來,用兩條前腿支地。林載川很熟悉這個肢體動作意味著什麼——
第一百五十一章
林載川轉頭看向信宿。
信宿收回手指:「我當時就覺得那些香灰有些奇怪,摸起來手感跟家裡的不太一樣,裡面有很硬的小顆粒,但是當時我沒有多注意。」
信宿畢竟是不怎麼燒香拜佛的人,不知道那些廉價的香燒出來的灰是什麼樣的。
他微一蹙眉:「如果幹將是這個反應……說不定是被碾碎了的罌粟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