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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頁

2023-09-16 17:30:49 作者: 商硯
    邵慈淡淡道,「不過有些話,我想告訴二位。」

    「子不教父之過。」

    「楊建章能有今時今日的下場,你們二位居功至偉,如果你們當初教了你兒子什麼是平等與尊重,他今天也落不到這個下場。」

    邵慈看了一眼高霜琴,語氣冷漠而譏諷道:「可惜,看起來楊建章從你們身上學會的,是他天生高人一等,想要什麼東西都可以不擇手段得到。受教了。」

    高霜琴胸膛起伏,可能從來沒有人敢在她面前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她抬起手,看起來想在邵慈的臉上再補一巴掌——

    邵慈這次沒有任她放肆,反而握住了高霜琴的手腕,他微微上前一步,近距離看著她憤怒的眼睛,輕聲道:「你知道楊建章最後跟我說的話是什麼嗎?」

    高霜琴微微睜大眼睛:「…………」

    「我看到他吐了一身的血,然後用求救的眼神看著我,他求我救救他,求我給他一條生路。」

    「但是沒有人能救他了,他的兩條腿都被砸在車廂里,頭上的血不斷的往下流。」

    「很快,我就看著他死在我的眼前。」

    「後來那輛車起火爆炸了。」

    邵慈輕聲問道:「您去醫院看過他的屍體了嗎……最後拼湊出一具全屍了嗎?」

    殺人誅心不過如此,高霜琴的眼睛一下就紅了,渾身憤怒到發抖,從嗓子裡發出一聲難以辨別的哀嚎,她打著哆嗦啞聲怒罵道:「你這個禍害、禍害——殺人兇手!」

    邵慈甩開她的手臂,高霜琴往後踉蹌了幾步,險些倒在地上,她身後的男人——從到了一直沒有開口的楊家掌權人,伸手穩住高霜琴的身體。

    他的反應遠比高霜琴平靜的多,只是用某種帶著沉重壓迫感的眼神看了邵慈一眼,緩緩開口道:「邵慈。」

    他神情平靜對邵慈點了點頭,只是那眼神幾乎能活生生從人的身上刮下肉來,「我記住你了。」

    這句話出來,會議室里的刑警都感覺後脊一陣惡寒。

    章斐嘆了口氣,走過去扶住了高霜琴的手臂,勸道:「阿姨,您還是冷靜一點吧,不要情緒激動傷了身體。」

    「少在這裡惺惺作態,如果你們查不出殺害我兒子的兇手,」高霜琴厭惡甩開章斐的手,剜了邵慈一眼,話音狠厲而顫抖,「我就讓人拆了你們這棟刑偵大樓。」

    這句話說出來都顯得荒謬可笑,但沒有人笑得出來——

    以高、楊兩家的勢力確實能做出這件事。

    鄭治國的臉色徹底難看下來。

    「那可真是太好了。」

    房間裡突然響起一道與緊繃氣氛格格不入的懶洋洋的男聲,那甚至是鬆散到帶著一點愉快腔調的聲音,「不瞞您說阿姨,我對這裡的工作環境不滿很久了,又窄又小,一直找不到理由給我們的辦公室重新擴容裝修一下,您要是肯幫我拆了這個小樓棟,真是幫了大忙。」

    不管這一家人在T省有多大的勢力,這裡是浮岫,無論如何輪不到這兩個人在市局撒野。

    信宿看了一路的熱鬧,這時終於興致缺缺開了口:「市局的專業人員都還沒有確定楊建章的真正死因 ,二位怎麼就先蓋棺定論,這麼確定有人故意害了他,說的好像您兒子活的多麼人神共憤,人人得而誅之似的。」

    「楊建章可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天之驕子,生下來個子就比別人高一頭,受到的教養想必也不一般,長大以後當然也是人中龍鳳,讓人頂禮膜拜,怎麼會有人會想要害他呢,就算不幸英年早逝,恐怕也是天妒英才,只能怪上天不開眼,您說對吧——楊夫人。」

    高霜琴雖然性格潑悍但腦子絕對聰明,當然能聽出來信宿是在陰陽怪氣,她穩定情緒,看了信宿一眼,「你又是什麼東西,這裡也輪得到你說話。」

    信宿穿著便服跟林載川從監獄回來,也沒換警服——而他不穿警服的時候,實在是一點都沒有一絲絲人民警察的氣質,散漫,不規矩,吊兒郎當。

    好像哪個不學無術的花花公子誤入似的。

    「本人不才,剛好也是個靠家裡吃飯的富二代,」信宿對她溫和無害地一笑,款款道,「以前沾我父親的光,出入過幾次名流場合,楊夫人跟我見過的阿姨倒是都不太一樣,我們浮岫市彈丸之地,養出來的都是溫柔賢惠的小家子氣,倒是沒有見過您這樣性格直率大方的。」

    「果然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高霜琴微微抬起頭,手掌向上抹了一下眼淚,她斜睨著信宿冷冷道:「少在那裡陰陽怪氣指桑罵槐,小小年紀不學好,虛偽做作,口蜜腹劍的本事倒是一套一套的。」

    信宿對她客客氣氣笑了一聲:「我本來想,人貴有自知之明,可惜您缺了一點。不過現在看來,您對自己的定位倒還挺準確的。」

    「我還不至於跟你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後輩逞口舌之快,」高霜琴坐到椅子上,「我兒子死的不明不白,你們什麼時候給我一個交代,我什麼時候從這個地方離開。」

    會議室的門沒關,有人推開虛掩的房門走了進來。

    站在門口的刑警稍稍讓了一個位置,低聲道:「林隊。」

    林載川微微一點頭:「都出去吧。」

    刑警最頭疼的事不是處理複雜難辨的案件,而是面對撒潑無賴的受害人家屬,再碰到幾個極其刁鑽的,簡直是一個頭兩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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