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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7:30:49 作者: 商硯
    「雖然非常隱晦,但你一直在有意無意地影響著這起案件的偵查方向,我有這樣的感覺。」林載川直直盯著他,一字一字道,「信宿,如果事情的真相跟你推測的相差無幾,我想有些事你有必要跟我解釋一下了。」

    從接觸張明華的案件開始,信宿的每一個「猜測」都成為了既定現實,他的「預言」精準地可怕,好像他早就知道什麼一樣。

    信宿垂著眼安靜許久,突然低聲笑了起來,聽上去竟然非常愉悅。

    他笑的直不起腰,半天才緩過來,手指搭在林載川的肩頭,在他耳邊輕聲道:「林載川,我真的很喜歡聰明的人。」

    「至於真相……你可以跟我一起看看這起案子的結局,你一定會看到的。」信宿在他面前低聲耳語,語氣近乎親昵,「到時候你想知道的事,我都可以告訴你。」

    耳邊送來帶著微弱男香的氣流,林載川微微轉過頭,眼神複雜地望向近在咫尺的男人。

    他一直知道,信宿進入市局的動機可能並不單純,這個人身上藏著太多秘密,父母的死因、冷漠傲慢的性格、對於犯罪的極度敏銳……種種蛛絲馬跡,都暗示著信宿大概有一段不為人知的曾經,不能把他當做普通同事來看待。

    而且林載川有一種預感,信宿剛才說的話,很有可能是事實。

    信宿的身份跟他們不一樣,處在那樣的圈子裡,他有更多獲取信息的渠道——那些「上流社會」里特有的信息。

    他應該知道了什麼,但出於某種原因不方便直接透露,反而選擇用更隱晦的方式來引導警方辦案的方向。

    信宿看他不說話,眼底笑意微斂,輕抿了下唇,問:「你生我的氣了嗎?」

    林載川莫名:「什麼?」

    頓了頓,他又道:「我不知道你暗自調查過什麼,又為什麼選擇把得到的信息隱瞞下來,這是你的個人意願,我目前不會幹涉——但你應該知道什麼事可以做、什麼事不可以做,不需要我來提醒你。」

    需要在警方面前遮遮掩掩的,總歸不會是什麼好事,林載川是在提醒他手段不要「過界」,信宿心領神會,溫和回答道:「我明白的。」

    跟信宿這樣的人說話點到為止就足夠了,林載川沒再說什麼,看了眼時間:「時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嗯,」信宿抬起兩隻手伸了個懶腰,好像剛才的不愉快沒有發生過,帶著鼻音懶懶說:「真不想加班啊。」

    林載川瞥他一眼:「你也可以不加班。」

    信宿笑了聲:「算了,我還不想每天去操場跑三千米,總歸是自己選的路,加班也是沒有辦法的,我就是在善解人意的上司面前小小地抱怨一下——下次你給我打電話,我還是會來的。」

    信宿聲音天生帶著一點鼻音,尤其在林載川面前,說話的語調就總是跟撒嬌一樣,聽起來軟綿綿的,帶著點欲擒故縱的意味。

    只不過林載川在這方面一向不敏感,也聽不出什麼「以退為進」。

    臨走前,信宿又問了一句:「今天晚上動手的人,你有什麼想法嗎?」

    林載川道:「警局的同事不會透露我的行蹤,如果那些人不是一直跟蹤我,就是在我到達盛才高中以後,有人給他們通風報信。」

    普通教師沒有那麼手眼通天,林載川前腳剛進學校、後腳就被人盯上,對方甚至明目張胆到懶得掩飾。

    信宿神情微冷,淡淡道:「這麼快就等不及了。」

    林載川剛查到刑昭的頭上,就有人想除掉他滅口,就算下手不成,還能嫁禍到許寧遠的身上……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不過他們最多只能算是被送上門的炮灰,從那個人嘴裡應該問不出什麼。」

    被林載川帶回市局的那個男人叫王吉良,有過犯罪前科、還有故意殺人逃逸的案底,檔案上一片飄紅的「豐功偉績」,如果不是送到林載川面前自投羅網,警方說不定還抓不著他。

    不過跟信宿猜測的一樣,他不知道任何關於這起案子的內情,只是一個拿錢辦事的、隨時可以被當做棄子的殺手——至於僱主,他一口咬定是一個姓許的有錢人,定金通過現金支付,沒有留下憑證。

    晚上十點半,林載川從市局回到家,推開防盜門,黑暗中一道身影從客廳里撲了過來,精準落到了他的身上。

    林載川把「投擲物」雙手接到懷裡,揉揉它的毛髮,帶著些歉意低聲道:「抱歉,最近有些忙,回來晚了,是不是餓了?」

    懷裡的龐然大物「嗚嗚」地叫了兩聲。

    林載川伸手打開燈,一條體型高大的德牧圍著他,在他的腿邊不停轉圈,用鼻子嗅著他身上的味道。

    這是林載川兩年前領養的退役警犬,叫「干將」,十一歲「高壽」了——由於警犬長年進行高強度的訓練以及實地作戰,體能消耗過巨,壽命通常比其他犬類要短許多,能活到十歲以上的警犬都非常罕見。

    干將本來有個老婆,取名也取了一對,只不過後來那隻警犬莫邪在一次緝毒行動中犧牲了,於是名字也只留下了一個。

    林載川摸摸它的頭,往碗裡倒了一些狗糧和鈣片,「快吃吧。」

    干將卻只是聞了聞,不感興趣似的,然後輕輕咬住林載川的褲腳,小心把他往沙發上拖。

    林載川順著它的力道在沙發上坐下。干將喉嚨里嗚嗚低聲叫著,又轉身跑到客廳角落裡,用牙齒叼了一個白色醫藥箱回來,放到林載川的面前,還用濕乎乎的鼻子往前拱了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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