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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6:59:33 作者: 唯酒
    林鯨想走過去找蔣燃說說話,但是他站在落地窗邊,拳頭抵著玻璃,一動不動,背影落寞的破碎感,寫滿了「生人勿進」四個字。

    林鯨不知道該對他說什麼,飯桌上還有書房裡的吵鬧聲,聲聲迴蕩在她耳邊。

    她摳著手在原地站站,搖擺不定。

    夜深人靜,此時此刻,她竟然有點想哭,因為不知道怎麼安慰他。

    蔣燃轉身才看見站在自己身後的人,差點兒把她撞倒。

    好在他伸手及時把她抱了回來,兩人都驚魂未定,她眼尾泛紅,似是要哭了。

    他低聲問:「 我嚇到你了?」

    林鯨搖頭,小心翼翼地說:「沒那麼脆弱,就是——」

    蔣燃手指摸了摸她的眼角,還有睫毛,把包裹在眼眶裡的濕意擦掉;下巴貼著她的發心,就這樣抱了一會兒。

    「抱歉,你一個人在家裡可以嗎?我想出去透口氣。」

    「我可以陪你。」林鯨說。

    蔣燃無奈一笑:「我想一個人待會。對不起。」

    林鯨不說話了,只是看著他。

    蔣燃出去,關了門。

    現在家裡終於只剩下林鯨一個人了,這套房子像是一個空蕩蕩的檀木盒子,被人丟在倉庫,落了灰,等待腐朽。

    林鯨堵得慌,心態微崩,什麼都干不下去,手足無措地坐在地板上抱住自己的膝蓋。

    連續三天,已經發生了太多讓她心態崩潰的事情了。

    她不敢追出去打擾他,也不敢打電話,陡然看見進門柜子上有個白色的紙盒子,是她前兩天發在朋友圈的那個牌子的蛋糕。沒想到蔣燃出去辦事時,竟然就給買了回來。

    紙盒子被蔣蔚華走的時候,拿包的動作給撞翻了。

    林鯨小心翼翼地將蛋糕碰到餐桌上,草莓炸|彈的形狀已經被破壞了,沾滿了盒子頂部,像一抹被甩到牆上的顏料。

    林鯨撿起一顆草莓放進嘴裡,十分新鮮,草莓的香甜味很足。

    蔣燃,出門會記得買她愛吃的蛋糕,哪怕和長輩爭吵過後還會叮囑人安全回家,那麼溫柔,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

    她用指腹摁壓著酸澀的眼球,迫使不僅要掉眼淚,她不傷心,只是些許難過。

    蔣燃並沒有走遠,他只是一個人在樓下靜靜呆著;身上只有一件單薄的黑色毛衣,被風吹得獵獵,頭髮也亂了。

    初冬的夜晚空曠清冷,綠植邊的地燈趁得人影有幾分落寞之感。

    他點了煙,緩緩抽著。人坐在台階上,大腦一片空白,漸漸地又充斥著很多畫面,糟糕透頂的家庭,被親人要挾的無奈,還有林鯨。

    家庭和事業兩全很難,他又怕傷害了這份來之不易的幸福;男人真的都會變成蔣誠華那種人嗎?女人也默默接受?

    林鯨卻根本不懂他在想什麼,他心裡不舒服的時候也不想要她陪著。

    林鯨等了半個多小時,蔣燃沒上來,就給他發了條微信。

    【我先睡了,你早點回來。】

    很可惜,蔣燃的手機丟在書房,根本沒帶下去,他看見這條微信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林鯨本來睡著了的,但是蔣燃一開門,她就醒了。

    扒開被子,露出上半張臉去瞅他。

    待蔣燃進了浴室,她才偷偷從被子裡爬起來,赤著腳跑去浴室門口,想看看他怎麼了。門半掩著,從裡面漏出一罅橙黃色的光線,從她的眉骨到鼻樑,再到胸口,一路彎折下去。

    她聽見裡面傳刷牙的聲音,然後是水聲。

    這個樣子其實有點好笑,但是每次自己不開心躲在衛生間哭或者生悶氣的時候,蔣燃也是這樣在門口守著她出來。

    所以她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麼不妥當。

    正要趴過去聽得再仔細點的時候,就聽見蔣燃的聲音:「地上那麼涼,你想感冒嗎?去穿鞋子。」

    聽這個聲音是很正常的,林鯨被嚇飛了膽子,趕緊一路小跑回床上。

    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

    沒多久,蔣燃就回到床上,掀開被子,一陣乾淨輕柔的味道撲面而來,是他睡衣上的洗衣液的味道。

    林鯨呆滯了幾秒,默不作聲地滾到他懷裡,蔣燃也把她接住了,往臂彎里一摟;他大概是為了緩和氣氛,又很閒地問了一句:「不是說抱著睡會熱嗎?」

    林鯨揪揪嘴角,「我願意。」

    林鯨臉壓在他頸窩裡,時間長了呼吸窒悶,便挪了挪角度,貼著他的下巴。

    「你的蛋糕我吃到了,很好吃哦。謝謝。」

    「嗯。」

    「今天葉思南跟我說了點你小時候的事,但也沒有很多。如果你不想讓我知道,我就誰也不說。」

    「說什麼了?」

    「算了。」

    「為什麼算了?」

    「怕你不開心。」林鯨說:「我只是想跟你說,那天你對我說的話在你的身上也要奏效。你不高興的時候我也會不開心的。」

    「哦。」蔣燃闔上眼,微涼的嘴唇碰了碰她的額頭,沒有繼續下去的興致。

    林鯨能感覺到他的心情依然很不好,而且是那種積壓許久的沮喪。

    「姑姑今天要來,是因為我沒攔得住她。本以為只是過來看看,沒想到她要說些那麼奇怪的話,對不起,下次我一定更有原則。」

    過了好久,他才有開口說話的意思,「葉思南跟你說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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