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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6:59:33 作者: 唯酒
她今天穿的是裙子,露出一雙纖細骨感的腳踝,腳腕上的浮腫因此特別明顯。
任女士掃了眼她的腿, 「你的腿也傷啦?沒事吧?」
林鯨沒說有事, 也沒說沒事。
「我家裡有一些朋友送的藥膏,效果很好的,待會送過來一些給你用,不要客氣。」
林鯨:「我用醫生給開的藥就好了, 別的不敢亂用。」
女人抿唇輕笑,肯定在想這個小姑娘此刻是彆扭的,畢竟心裡有委屈嘛。因為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母親是個什麼刻薄個性,無法與人相處,因只好安排她獨居在這裡的。
「因為我父親走的早,她一個人拉扯我和我哥到大,這幾十年過程很不容易。現在我們工作忙,兼顧不過來,她一個人寂寞了就難免偏激一些。你不說我也曉得的,今天過來就是想跟你說聲謝謝,辛苦你們物業服務人員了。」
林鯨沒接這句道謝,把問題的中心點拋給了對方:「您母親生活不便,你們應該想辦法給她更好的照顧。物業能做的不多,你覺得呢?」
「你說的很有道理,這的確是我們的疏忽。」女人臉色稍顯不愉快,只好順著林鯨,把姿態放低,態度也柔軟下來,「這次我們也吸取到了教訓。她的小狗被另一個業主咬死了,老太太養狗跟養孫子似的,精神一下就崩潰了,這會兒還在家躺著呢,不吃不喝,我們都急死了,這樣下去她身體可受不了啊。」
林鯨皺眉,問道:「你想讓我做什麼呢?我也不是醫生啊。」
女人臉上擺上親和的假笑:「你別誤會我的意思哈。我是想說。麻煩你就別追究了行嗎,也別去老太太面前說。我們陪著她班都沒法上,也損失慘重。你看你這麼漂亮又可愛,別跟老年人計較了吧,就當可憐可憐這個一輩子辛苦的老小孩。」
小孩可沒這麼壞!
老人就一定值得尊重嗎?
林鯨又被一股滯悶感壓下,頭上似千斤頂一般重,她不認同對方說的每一個字,也不甘心,可是拒絕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好似說一句「不行,我不同意。」就會成為壓倒老人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一時沒說話,手指來回揉搓著裙擺褶皺,生怕一開口說話,就暴露了情緒或者給對方留下反駁的漏洞。
她斟酌一會兒:「也不能這麼說吧,我不止一次讓她牽狗繩再出去,很難辦嗎?而且我當時去了現場也告訴她不要靠近那隻狗,她不聽勸反而推了我一把,我也很無辜啊。」
任女士陡然提高了音量,蓋過了林鯨的,「我也沒說這這件事她沒錯。而且當時天很黑,你們都很慌張,也不一定是她推了你一把吧,可能是你自己絆了下事後產生錯亂,都說不定的。」
林鯨生氣道:「如果你是這麼認為的,那來找我說什麼道歉,不是自相矛盾嗎?」
「……」
客廳和餐廳之間,有一道木質隔斷,上面放置著懸掛式的電視機,也可收納進柜子,完全把兩個空間隔開。
蔣燃坐在吧檯邊,他並沒有立刻走過去,而是慢條斯理地吃完了早餐,又將托盤收到廚房,給林鯨發了條微信。
【說話的時候,聲音不要急,也不要閃躲對方的眼神。】
林鯨掃了一眼把手機關掉,她想往自己的背後找一找蔣燃的身影或者走路的動靜,給予自己一些後盾的支持,似乎有點困難。
於是只好靜靜地看著任女士。
對方被這雙目光盯得有些莫名,不自覺交換了一下坐姿,「小姑娘,你不要那麼敏感。我也是想好好商量的。你在這個小區工作,又住在我們樓上,平日裡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難道真的要弄到對簿公堂嗎?不僅我們住不下去,你也很難做。業主會怎麼看你呢?難道工作的時候受傷就要算到我們頭上嗎?狀告一個老太太你忍心嗎?得饒人處且饒人吧,大家體面的過去。如果你想要錢,我們可以商量一下數字。」
她不緊不慢的一個字一個字吐露,那些話擠出來像超市里買來的管裝芥末。顏色好看,但只需碰到一點點到嘴裡,就辣的眼淚橫流。
林鯨想要的公平完全被誤解,用工作和日後的相處來綁架她,她很想讓對方滾出自己家。
但她此時此刻卻迷惑了,竟然分不清自己的身份,到底是作為權利平等的業主呢?還是不能與人衝突的物業工作人員?
「怎麼了?」
此時,背後傳來蔣燃的聲音,把她從矛盾的情緒里抽離出來。蔣燃走到客廳,目光平淡地投向中年女人。
女人沒想到她家裡還有一個男人,看著年輕氣場卻不容忽視,清清冷冷的走過來就不是個好相與的人。
她驚詫少頃,「你好,我是住在你們樓下的鄰居。」
蔣燃點了下頭,「剛聽見了。」
任女士道:「我來是想找你老婆說和一下,畢竟這件事傳出去對我們,對物業名聲都不太好聽,都是鄰居,沒什麼事是過不去的。」
蔣燃手插著兜,神色疏離:「容易過去嗎?已經報案了,警察還在調查,沒結案。」
任女士:「……」
他一出現,就將氣氛降至冰點,連空氣都變得冷冰冰的。
蔣燃的手習慣性搭在林鯨的左肩上,隨意的姿態,聲線還透著早上起床時的低啞,卻漫不經心地讓人覺得太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