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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6:38:59 作者: 揺花幾許
藍序行說到這裡哽咽了下:「從茺州到鄴城快馬加鞭不到五日的腳程,曾晶的老母親卻走了兩年。」
「如今那位可憐的母親尚在鄴城乞討,尋找她的孩子,常常還在皇宮門前徘徊,賤民正是從守衛那裡聽說的這件事。」
藍序行聽說以後,立即跑到宮門前,果然看到了守衛口中的瘋婆子,衣衫破爛,一雙渾濁的眼睛深深地望著那偉岸的宮牆。
那一幕,他久久不能忘懷。
「賤民想求……求皇上隱瞞當年事情真相,就說曾晶……曾晶為國捐軀,讓他死得不要那麼窩囊,不要辜負他母親望子成龍的苦心。」
謝資安眼前浮現出那個矮小的閩南人。
一米五的個子,一米九的氣勢,怎能算是死得窩囊呢?
「這件事朕知道了,朕會照你說得做,曾晶的母親朕也會派人照顧的,你不必再憂心了。」謝資安說道。
謝資安忽然有些羨慕曾晶,不論生死,都還會有個老母親惦念著他。
若是他……謝資安自嘲得笑了下。
「賤民替曾晶、曾晶的母親謝皇上聖恩。」藍序行磕頭道。
「起來吧。」謝資安道。
藍序行畢竟年紀也大了,跪了這麼久,站起來時顫顫巍巍的。
李寒池一把扶住藍序行,道:「太醫當心。」
藍序行道:「多謝……將軍。」
「皇上的腿什麼時候才能完全好?」李寒池問道。
藍序行道:「快則一兩載,慢則三四載。」
李寒池不悅地皺眉道:「這麼久嗎?」
「皇上傷得深,需慢慢調理。」
「東胡那位大夫給皇上開了藥浴的方子,雖說治標不能治本,但起碼還是起了一定的調理作用。」
「若是真得了他口中的另外幾味珍貴藥材,賤民是不建議皇上一起用的,因為那些藥材或多或少都帶有些許毒素。」
「東胡用藥剛猛,那是因為東胡人身強體壯。」
聽到「身強體壯」四字時,謝資安的兩頰微微紅了起來。
幸虧兩人專心致志於談話內容,沒有注意到他。
藍序行道:「皇上身子本就弱,尤其從前還受過不少的傷,須得溫水煮青蛙般救治,絕不能下藥下得狠了。」
「就按照我寫得方子抓藥,然後接著藥浴、針灸,缺一不可,忌辛辣,忌忽冷忽熱,忌……」
藍序行說到這裡,臉色變得有些不自在。
李寒池追問道:「忌什麼?」
謝資安也道:「藍太醫但說無妨,我會儘量遵照的。」
藍序行老臉一紅:「忌頻繁房|事。」
謝資安尷尬得不知以何面目見人,只得乾咳了兩聲緩解氣氛。
李寒池為了避開鞋子安,獨自將藍太醫拉出去,一邊走一邊認真討教道:「你說得忌辣什麼的都好說,只是這個房事能不能變通下?」
藍序行被問懵了。
「將軍變通之意,所指是什麼?」
李寒池看了看附近,確定沒人後,壓低聲音道:「皇上是在下\面那個,這不妨礙他的傷吧?」
他還補充道:「皇上都不用動,我動就行了。」
藍序行望著李寒池淳樸好學的眼睛,已經臊得忘記臊字如何寫了。
-
七年後。
世間盛行佛教,千露寺再次供奉起了佛祖。
皇帝特地下令,在鄴城另建了一個尼姑廟。
傳聞這座廟與旁得廟不同,它是專為一位尊貴的小姐建造的。那小姐生得貌美艷麗,卻常伴青燈古佛,再不染紅塵事。
傳來傳去,傳成小姐有一個與其糾纏不清的男子,還有人大膽猜測,這位男子正是當朝聖上。
坊間暗流涌動的話本子不絕於世。
「胡扯!」一個臉上帶疤的女子坐在尼姑廟前,把手中三個版本的話本子扔到了一旁,「你以後少看這些。」
她的對面是一個粉粉嫩嫩的小姑娘。
小姑娘眨眨眼道:「話本子上寫得都是假的嗎?」
「假的不能再假了。」春雪不耐道。
小姑娘道:「如果沒有男子傷了明燈姑姑的心,那為什麼明燈姑姑要出家?」
春雪腳踢開腳下的石頭:「哪有那麼多為什麼,想出家便出家了。」
小姑娘不肯罷休:「那你為什麼不出家還要待在這廟裡啊?」
春雪皺眉道:「你可真心煩,找你娘去。」
小姑娘哼哼得走開了,跑向馬車,喊道:「爹爹,春姨姨又欺負我!」
正巧,一個婦人從裡面走了出來,那婦人看見春雪微微一笑,春雪頷首回應。
停在門口的馬車將母女二人接走了。
春雪身側忽然響起一道聲音:「雪因,也算苦盡甘來了。」
春雪望著明燈,說道:「你也是。」
明燈喃喃道:「我們都是。」
一個被胡人養大的殺手,又能過多少好日子?
遠處一個掃地的老人默默地注視著二人,他早些年那雙深邃幽怨的眼睛,如今已經變得溫和了不少。
樹枝上的喜鵲又開始嘰嘰喳喳後得叫個不停。
春雪心煩道:「遲早要把那些鳥窩給扔了。」
明燈抬頭望向喜鵲的窩,說道:「你這話,佛祖都該聽膩了。」
她的目光緩緩地穿過鳥窩、枝丫,望向了更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