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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6:38:59 作者: 揺花幾許
「誰讓你們屠城的?!」
李寒池一腳踹在於觀的身上,用力之狠, 遠勝于于觀先前踹他的那腳。
「我把指揮權交給你,何時讓你屠城?!」李寒池怒道。
他清白的眼仁布滿了紅血絲, 像是幾天幾夜沒有睡過。
於觀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跪在地上,苦笑道:「木已成舟, 你我皆是千古罪人, 問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老子問你,你他娘就說!哪來那麼多廢話?!」李寒池揪住於觀的衣領,惡聲道。
事已至此, 於觀想起老師臨終前與他說得那句話。
「於觀啊, 你怎麼就成了這幅不人不鬼的模樣?」
他當時十分惱怒,老師是聖人,一心為國, 擔下所有罵名, 只想讓晉北五城的百姓過得好些。可他不是, 他不想永遠跟在老師的後面, 更不想一輩子看著師兄們的後背。
現在他終於能得到曾經可望不可及的一切, 可這一切卻是建立在無數普通百姓的血肉之上。
於觀內心五味雜陳。
這般的功名利祿還是他最初想要的嗎?
「你說不說?!」李寒池一拳打在了於觀的顴骨之上, 於觀的臉瞬間青紫了。
於觀失魂落魄道:「二王子。」
李寒池鬆開了於觀, 轉身就要去尋扎那的弟弟諾恩吉雅要個說法,但走了兩步他又止在了原地。
於觀望其項背,嘲道:「我說了,你又不敢找。」
「你早該料到這個結局的,鴻台吉一死,勢必是二王子接手,二王子以前便常常領著胡人騷擾大晉的村莊,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你以為他會怎樣善待大晉的百姓?」
李寒池指骨捏得吱吱作響。
他與扎那曾做過協定,胡人出兵不得屠殺手無寸鐵的百姓。
扎那死了,計劃卻在進行中。
一向尊崇扎那的諾恩吉雅,雖愛好屠殺,但極其尊重愛戴扎那。
那諾恩吉雅為何不秉承扎那的計劃進行?
李寒池瞬間冷靜了下來。
「咚咚咚!」
於觀站了起來,整理了下衣袍,道:「進來。」
李寒池打南疆帶回來了一千人,分為五路,與他潛入鄴城和胡人裡應外合。
這個推門進來的小兵正是李寒池從南疆帶回來的親兵。
親兵畢恭畢敬得朝著兩人作揖,完畢後,他對李寒池說道:「將軍,門口有人找您。」
多餘的話親兵一句未說。
李寒池心領神會,他踱步出去,親兵跟了上來,壓低聲響道:「啟稟將軍,是個叫齊奇的少年,領著個小姑娘找您。」
李寒池微怔:「什麼樣的小姑娘?」
親兵比劃了下:「大概這麼高,小小瘦瘦的,皮膚很白,懷裡還抱著一隻狗。」
李寒池聞聲狂喜,丟下親兵,一股風似的便跑到了門口。
齊奇看見李寒池奔來,驚喜大喊道:「將軍!」
喜姑終於捨得放下懷中的黃犬,眼含淚水的跑向了李寒池。
李寒池一把將喜姑抱起,紅著眼眶道:「喜姑,對不起,是小叔來晚了。」
喜姑手臂牢牢地圈著李寒池的頸項,半張臉埋在李寒池的肩膀里,咬著自己的腮肉,淚水吧嗒吧嗒的往下落。
齊奇見狀,也擦了擦眼角。
「喜姑,你受委屈了。」李寒池疼惜地摸著喜姑的頭髮。
喜姑輕輕地把眼睛閉了起來,黑睫下兀自滾著淚珠。
她好久沒這麼安心了。
李寒池見只有齊奇一人,問道:「莫老頭呢?」
「他.......」齊奇咬了咬牙,還是道出了實情,「莫伯走了。」
李寒池:「走哪裡了?」
齊奇眼圈又紅了:「莫伯說......說與將軍道不同不相為謀,勸將軍好自為之。 」
李寒池心猛然一沉,他看了眼從裡面跟出來的於觀,輕聲道:「先回家吧,邊走邊說。」
齊奇點頭。
李寒池抱著喜姑,齊奇和黃狗跟在旁邊。
才下過雨,地面又濕又軟,鞋底子每走一步都像是陷進去,再拔出來總要用點力氣。
「到處都是胡人,他走得不是時候。」李寒池道。
齊奇道:「你們攻城的那天,他趁亂走得,好像還帶著一個小子,我著急帶喜姑躲起來,也就沒看清是誰。」
「應該莫伯的家人吧,看年紀是他的孫子。相處那麼久了,莫伯在鄴城有家人我們遽然一概不知。」
說完,齊奇嘆了口氣。
看得出來,他很捨不得莫伯。
李寒池望著面前的街頭,一些殘肢尚沒來得及清理,地面、牆面也還殘留著雨水沖刷不掉的血跡。
他雙目失神,怔怔道:「他對我很失望吧。」
齊奇沒有說話。
靜了半響,李寒池問道:「喜姑怎麼和你在一起的?」
齊奇道:「大概十來天前,莫伯去了李府一趟,然後就把喜姑帶了過來,他讓我片刻不離的守著喜姑,我問他怎麼了,他也不說。昨天他走得時候和我說,叫我今日去趙府尋將軍。」
「我還納悶為什麼要去趙府尋將軍,結果沒想到真在趙府找到了將軍。」
唏噓之餘,齊奇突然問道:「將軍,少卿怎麼樣了?」
喜姑聞言,把埋了許久的腦袋也抬了起來,豎起耳朵,也想聽聽父親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