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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6:38:59 作者: 揺花幾許
    知丘忍不住嘚瑟道:「我哥一會兒帶我去卿玉樓去吃飯呢,就吃那新出的百花桌。」

    「呦,那是桌好菜,鮮花餅、酥炸玉蘭花、榆錢飯、木槿蒸蛋、蒸槐花、桂花粥......光是念個名字我就能垂涎三尺,小知丘好口福啊。」

    知丘學著大人的模樣,謙虛道:「哪裡哪裡,我哥疼我罷了。」

    醫館老闆、謝資安聞聲全都笑了。

    醫館老闆把包好的藥遞給了知丘後,又從櫃檯處走了出來,看了眼謝資安的腿,道:「先生的腿痛近些日子可好點了嗎?」

    謝資安放在腿上的手輕輕捏起,腿間的素布袍子登時便形成了兩道褶子。

    「天氣暖和起來便沒那麼痛了。」

    醫館老闆倏忽注意道謝資安的右手手背上的猙獰疤痕,驚道:「先生的手可是怎麼搞得?好好一雙教書寫字的手,如何傷成這樣?!」

    謝資安下意識將手往袖中縮了縮,因為用了些力氣,修剪得乾淨利落的指甲邊緣泛起了白。

    「陳年舊事,不提也罷。」

    謝資安剛來得時候,醫館老闆也問過謝資安斷腿之因,謝資安那時的回答與現在的回答一模一樣。

    之後謝資安常來醫館抓藥,醫館老闆才漸漸發現謝資安除了腿疾,身上其他的毛病也不少。

    可惜謝資安年紀輕輕弄得這麼一身傷痕。

    醫館老闆嘆息道:「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

    「你鋪子裡那幅字畫呢?」

    以前謝資安來醫館總能看到牆上掛著一副題有「彪炳春秋」四字的草書字畫。

    唯獨今天沒有看見。

    「奧,賣掉了,前兩日有人出高價買,我本來也是不願意賣的,但那人出得價實在是高,沒忍住就賣了。」

    醫館老闆瞥了眼空白的牆壁,又道:「我還以為先生對那字畫不感興趣呢,從沒見你仔細看過,說來那字畫還有一段故事,待日後先生空閒了我為先生講講。」

    謝資安「嗯」了一聲,也沒再問什麼了。

    知丘拿上藥,推著謝資安往卿玉樓走。

    大同府的街道寬闊,來往的人也沒鄴城的人多,兩人慢慢悠悠地往前走著,時不時有路人好奇地看向謝資安。

    大同府靠北,因氣候寒冷,風沙大,本地人大多皮膚粗糙,長相豪野。

    外地來的人少之又少,就算有來的,也鮮少能見著像謝資安這般模樣的人。

    謝資安頭髮烏黑,膚色雪白,面目又清秀俊朗。大同府那般硬的水土是養不出如此水靈的人。

    最開始謝資安辦書齋,許多人慕名圍觀,倒不是因為想聽書,而是因為想見見這位長相極佳的教書先生。

    卿玉樓前面,有幾株迎春花在那拐角處野蠻生長,知丘與謝資安經過,撲了一鼻子的香味。

    花香沒淡去,食物的香味就傳了過來。

    「二位客官樓上請,今天樓下滿桌了。」卿玉樓門口的跑堂招呼道。

    知丘皺眉道:「我哥不方便上樓,我們在樓下等等,你看有沒有快吃完的,或是還沒上菜的,我們換換桌。」

    跑堂看了眼謝資安,道:「唉......行吧,我去看看。」

    知丘推著謝資安剛往裡走,後面傳來一道洪亮的聲音:「這卿玉樓是我們大同府最有名的酒樓,最近百花時節,正好出了一桌百花宴,您可要好好嘗嘗,權當是為近些日子賠不是了。」

    「哎哎哎,這......太客氣了,洪某隻能多謝藩台大人款待了。」

    「哪裡哪裡,我日後還得仰仗洪大人呢,洪大人裡面請。」

    後面高聲說話的人漸漸攆上了他們,因門窄,其中一個男人撞到了知丘的肩膀。

    男人體型肥胖,知丘疼得齜牙咧嘴。

    知丘一低頭,發現謝資安正怔怔地望著那兩個從他們身邊走過的男人。

    知丘不明所以道:「哥,你是認識他們嗎?」

    謝資安望著洪孝正說笑的側臉,攥緊了衣袍:「不認識,我們......」

    恰時跑堂的夥計從裡面出來了,喘著氣說道:「剛好有桌子空下來了,兩位這邊請。」

    謝資安本欲離開,但看到知丘興高采烈的模樣,又不想失言,只得掏出手帕掩在口唇處,遮擋面部。

    他們剛坐下,就聽到方才的男人沖跑堂叫道:「你才和我們說一樓沒座了?怎麼就立馬引了個瘸子坐到那裡?!當爺是瞎子不成?!」

    跑堂招架不住,店家出來解釋道:「爺兒消消氣,不是我傢伙計哄您,方才一樓確實滿了,那位客人有腿疾,不便上二樓,特意在這裡等著一樓空下桌子才來的。」

    一時之間許多人都看向了坐在素輿上的謝資安。

    包括洪孝。

    洪孝望了眼,背影、側臉都是十分熟悉,他不自覺得往謝資安跟前走,大同府的藩台在後面叫道:「洪大人,你這是去哪裡?」

    謝資安瞥見往這邊走得洪孝,忙與知丘道:「知丘,今日這頓飯鬧心,我們不吃了,改天再來,推我走罷。」

    知丘雖遺憾,但也覺得鬧心,推起謝資安就往外走。

    「快!」謝資安低聲催促道。

    知丘為人機警,一看到徑直朝著他們走來的洪孝,頓知大事不好,不待謝資安再次催促,便腳下生風,快步推著謝資安離去。

    出了卿玉樓以後,知丘來不及觀望身後,立馬飛快得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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