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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6:38:59 作者: 揺花幾許
那麼這時,忠臣、賊臣皆在一瞬間隨之顛倒。
「資安,你看到他了嗎?」李寒池問道。
謝資安望著李寒池的眼睛微怔。
他仿佛看見了李寒池那雙清澈的眼眸盛滿了成為亂臣賊子的哀痛與憤怒。
「看到了。」謝資安口氣淡淡。
李寒池成為反派的命運註定是孤獨而又可悲的,倘若洪慶再深明大義些,心胸再開廣些,他必將得到一名甘願為他戰死沙場的驍勇將軍。
只可惜......沒有倘若。
李寒池聞言,笑了下,他把謝資安穩穩噹噹的放了下來,說道:「我們出去吧,好不好?」
他們似乎與吵鬧的人群隔絕開來了,彼此眼中只有對方的影子。
謝資安應他:「好。」
李寒池沒有發現謝資安的臉變得蒼白以及看他的眼神都不對味了。
李寒池走在謝資安的前面,他靠著蠻力,硬是從那人滿為患的人群中擠出一條路來。
謝資安只用緊跟在他身後即再不受其他人的的擠壓,且輕輕鬆鬆的走出來。
太陽升到了天上的最高處,朦朧的日光掃除了些許冬日帶來的冷氣,留下那相對溫暖的部分全部揮灑於兩個少年人的身上。
他們倆並肩走在巷子裡,因為沒有人,四周一片寧靜,倒顯得窄巷有些空曠。
他們各自走著自己的路,誰也碰不到誰。
一處挑檐上積壓的冰雪過多,部分延伸出青瓦外,它們像是蓄謀已久好了要害謝資安的命。
謝資安聽見頭頂有窸窸窣窣的聲音,抬起頭,僅是眨了下眼,挑檐上延伸出的那塊厚重的冰雪竟然忽然斷掉,並往下落。
這被砸中了,腦袋少不了開個窟窿,
他下意識往旁邊躲避。
手臂卻一緊,再抬頭時便已經被人拉入懷中了。
「啪!」結成冰塊的雪霎時四分五裂,冰碴子濺了一地。
「說吧,怎麼謝我?」李寒池悠悠道,「一頓酒還是一頓飯?」
謝資安知道李寒池是故意提朱成玉那事來促狹他。
他不理會,只覺下面有什麼東西膈應著他。
低頭一睨,看到李寒池腰帶上凸出來了一小塊,因隔著腰帶,他也不知裡面是什麼東西。
只是這東西奇硬無比,摸著形狀似乎很特別,像玉石又不太像。
反正成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你腰.......」
謝資安還沒有說完,李寒池便戲謔道:「要不你親我一口,這事咱們就算了。」
聞聲,謝資安垂下眉眼,乾脆不問了,直接伸手去掏那腰間之物。
李寒池驚道:「資安,你也不用現在就.......」
謝資安掏出來後,發現竟是個木塞子,這個木塞子還有些眼熟,他放到鼻尖嗅了嗅,一股苦味。
那是......金瘡藥的味道!
他初來書中時,被陸炳秋折磨的鮮血淋漓,少不了要上金瘡藥,一日四次,這種味道早已深入骨髓。
李寒池見謝資安看喜姑給他的那塊木塞子看得出神,於是問道:「你認識?」
李寒池既然不知道這是他派人送去金瘡藥瓶上的木塞子,那他為何要留這木塞子在身邊?
況且阿南不是說那瓶藥被李府下人打碎了嗎?這木塞子又如何跑到李寒池的手裡?
會不會說這不是他送出去的那瓶藥的木塞子?
不管怎樣謝資安是絕不會承認這是他送的,本就是作戲給別人看,李寒池不知道最好,知道了又免不了與他糾纏。
「不認識。」謝資安把木塞子迅速塞回了李寒池的腰間,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李寒池心道奇怪,他把木塞子取出來,也學著謝資安的樣子,放到鼻尖嗅了嗅。
苦味兒!
李寒池行軍打仗時常受傷,醫治皮外傷大多靠自己,如今也算識得不少藥了,金瘡藥的味道他一下就聞了出來。
他一邊疑惑喜姑為什麼把這個塞給他,一邊又疑惑謝資安的舉動。
謝資安愈走愈遠,李寒池忙把東西塞回腰間,追趕上去。
「資安,你走那麼快幹嘛?」李寒池道,「我現在偷跑出來,李府是回不得,外面買的宅院祖父也都查了出來。」
謝資安瞥他一眼:「所以呢?」
李寒池大言不慚道:「我是因為你才淪落到這個地步,所以你得管我,我這個人簡單,有吃有住就好了,你不用麻煩為我另行準備什麼的。我也知道你新添了宅子手頭緊,而且我最恨鋪張浪費了。」
兜了一大圈,李寒池終於說到要說的點上了:「吃行與你一道即可。」
這算盤打得當真是十二分的響亮。
謝資安冷笑道:「哦,小將軍可真會為我打算。」
李寒池道:「自然自然。」
「忘了和你說了,先前你把我舉起來的時候我看見你大哥了,他就跟在骨兒金後面。」謝資安想李寒池可能不知道骨兒金是誰,因此又解釋道,「也就是那個苯教教使,你大哥看見我了,估計也看到你了,所以嘛你賴在我身邊,用不了多久就會被人請回府的。」
謝資安含笑掃了李寒池一眼:「小將軍自己好好掂量吧。」
李寒池身心俱涼,他把謝資安舉起來的時候光顧著傻樂了,哪想著看什麼教使。
不由得暗道,好一個蛇蠍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