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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6:38:59 作者: 揺花幾許
他現在見到的姑娘不及戚夫人被做成的人彘一半可怕,但還是讓他內心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她的一張臉完全看不出是一張人臉。
兩顆眼珠子呈灰色,鼻子被削平,嘴巴用鐵絲縫合著,皮膚好像是被潑了類似於硫酸的東西,密密麻麻的褶皺疊在一塊,醜陋而猙獰。
「眼睛看不見了,嗓子也壞了。」阿南解釋道。
謝資安不敢相信這會是當朝最受寵的皇妃令妃的傑作,如此一個心狠手辣的女子還能夠日夜侍奉皇帝,天天躺在皇帝的枕頭一側。
洪慶帝若是知道了,不害怕嗎?
「給她紙筆,讓她寫。」謝資安道,「再找個郎中來。」
謝資安最開始殺人,每次都會飽受童年夢魘糾纏,不過殺的人多了,面不改色的提刀殺人也就不成問題了。
兩年下來,他的心理素質已是非常人可比擬,但饒是如此,他在見到女子受到這般折磨後,還是會心生不忍。
番子領了謝資安的命令,匆匆往外走。
「提督,郎中來了,她也活不久了。」阿南走出來,合上門,「她被餵了毒,那毒雖不烈,但是餵得日子久了,也會死。」
阿南:「她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聞聲,裡面傳出了女子干啞難聽的哭聲。
「她能活多久是多久,把該問的問出來,至於其他的就看她自己了。」謝資安道,「趙婧紜把她折磨成這樣,也沒殺她,說明她身上一定藏著趙婧紜的秘密。」
「是吧?李千水。」
女子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害怕的顫了下。
謝資安抖落了下披風上沾著的雪,坐到椅子上,笑著念起舊來:「李千水,說來我們還是舊相識呢,你哥哥李江不出那麼檔子事,我也不能爬的這麼快。」
李千水一雙灰濛濛的眼睛兀自流下悲痛的淚水,如果不是哥哥李江,她與丈夫,何至於此?
「長公主心善,放你一條生路,可惜宮裡那位心狠,要斷你活路,真是枉了素日的姐妹情深。」謝資安悠悠道,「聽說你當時身孕六甲,現在孩子也沒了吧?」
謝資安這句話無疑戳到一個母親的痛處。
李千水張不開嘴巴,喉嚨發出陣陣嗚咽聲,她雖然看不見,但循著謝資安的聲音,爬向欄杆,一雙紅腫的手伸出了欄杆外。
「好好的一家三口落到如今的地步,到底該怨誰,你心裡也有數,我是真見你可憐,想幫一幫你,不過還得看你願意不願意了。」
謝資安瞥了眼桌子上的文墨:「我如若不是查到點東西,也不會來找你,你不用猜忌了,千露寺我已經去過了,沒找到住持,她在哪?」
阿南把筆塞進她的手裡,李千水爬在地上,止不住的嗚咽,孩子出生那天她見到了許久未見的趙婧紜,趙婧紜變了,變得再不像以前那般調皮可愛了。
她穿著宮裙,端莊又明媚。
坐在床沿邊,抱著她的孩子,笑靨如花:「千水,是個男孩呢,你運氣比我好,一直比我好,就連生孩子也比我好。」
「真讓我嫉妒呢,人一旦嫉妒了就會做出違心的事,你不要怨我,誰放著親生的孩子不想認?可憐我身在皇宮中,做什麼都身不由己,我只能是也必須是這個孩子的親娘。」
趙婧紜伸出纖纖玉手撫摸孩子的臉:「這樣,我們娘倆的命便捆到一起了,我過得好,他就好,我過得不好,他就不好。」
「所以啊,你說話做事,定要三思而後行,莫要害死我們的孩子。」
趙婧紜的話猶如魔咒般在李千水的耳朵反反覆覆的響起來。
她雙眼含淚,咬著牙折斷了筆,丟到一旁,恰巧是丟到了謝資安的腳下。
謝資安與阿南對視一眼,同時察覺到李千水的情緒不對勁。
阿南急忙打開獄門,可到底還是晚了一步,李千水已經狠狠地撞向了堅硬的石牆。
濃艷的血跡自她的額頭流下,像是一朵開在崎嶇之路的玫瑰。
「郎中,郎中......來了。」那去請郎中的番子領著一個背著藥箱的白鬍子老頭回來了,他們站在門口,看到眼前一幕,都嚇得不敢說話了。
謝資安好不容易才找到李千水的蹤跡,結果她就這麼死了。
思及此,頓時怒上心頭,他拂袖,把桌上的杯盞一掃而下,清脆的響聲在暗牢里格外刺耳。
「提督,日後還有機會。」阿南道,「趙成霄也能是個不錯的突破口,他們雖不是一母同胞,但趙婧紜素來親近趙成霄,他姐姐做的那些事,他未必不知。」
「而且他這個人蠢笨,我們稍加引誘,或許也能......」阿南還未分析完,謝資安便打斷了阿南的話。
「行了,先不要動趙成霄,這個人我還有用。」謝資安揉揉眉心,走到郎中跟前,吩咐番子,「把人送回去吧。」
番子得令,謝資安走在後頭,他帶著郎中走到後頭。
回屋以後,阿南給謝資安沏了杯熱茶。
謝資安握著溫暖的茶盞,冰涼的指尖也有了些許暖意。
趙成霄的姐姐趙婧紜,也就是洪慶帝親封的令妃,不同於旁的女子,她並非選秀入宮的。
而且她進宮的這段故事,一直被誦為佳話。
她原本在千露寺為母祈福,偶然遇見了微服尋訪的洪慶帝,千露寺意外走水,她捨命救下洪慶帝後,這才被冊封成妃,恩寵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