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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6:38:59 作者: 揺花幾許
「母后老了,做事瞻前顧後,不像玉麒一樣有勇氣。但既然玉麒想用謝資安,那母后便用他,母后將他磨成一把足夠快的刀,送給玉麒,如何?」
蕭玉麒眼中頓時露出驚喜之情,她羨慕只衷心於朱月的女殺手春雪不是一天兩天了。
「不過這事急不得。」太后道,「哀家還要用火替玉麒好好錘鍊錘鍊他呢。」
少女笑意盈盈:「玉麒謝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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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下過雨的天,潮濕又悶熱。
衙門大院前聚集著許多人馬,最中間跪著個人,正是消失了整整一夜的謝資安。
他穿著昨夜的衣衫,沾滿了血痕,散發著股雨水都不曾洗掉的腥味。
「李江雖是死刑犯,卻也輪不到你殺。」朱月面色不善,「你既然殺了人為何還把頭顱四肢割下?」
她著實沒想到這個孩子會如此歹毒,她心中說不上是何滋味,只企盼不要應了陸炳秋的話養狼為患才好。
「報仇。」謝資安十分冷淡,「他不配擁有全屍。」
謝資安目光緩緩移向一旁坐在太師椅上的江海河:「也算是留個證據,屆時有人毀屍滅跡,我豈不是白挨李江羞辱?」
這個人他見在朝堂上見過,他入宮受問時,此人便站在陸炳秋身旁。看模樣,位置應該不低,看穿著,可歸為閹人一類。
除了東廠廠公他想不到更合適的人了。
朱月氣得不知說什麼是好:「愚蠢至極。」
「公主莫要動怒嘛。」江海河笑了笑,「一個孩子而已,咱家瞧他做得就不錯,萬一真有人毀屍滅跡,咱們可就沒法交代了。」
他覷了眼身旁臉色青白的宋明。
「是吧,宋檔頭?」
宋明「撲通」一聲跪下來,抱住江海河的雙腿痛哭道:「老祖宗,我錯了,我知錯了,是我放走的李江,也是我騙謝資安去的郊外,所有罪責我願一人承擔,還請您高抬貴手,放了拙荊,此事她毫不知情啊!」
江海河嘆了口氣:「宋明啊,你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連求錯人了都不知道。」
宋明愣了下,頓時明白李千水不在江海河的手裡,而是在朱月手裡,他連忙跪著挪動到朱月面前,尚未抱住朱月的腿,就被人一腳踹翻了。
「你當你是什麼東西,也想抱公主的腳。」春雪抽出彎刀,冷聲道。
宋明眼淚鼻涕糊了一臉,他自知無法靠近朱月,便在原地猛磕響頭,哽咽道:「求公主高抬貴手,放了拙荊,她是無辜的,還......還懷著身孕。」
「她的死活還得看她背後的人願不願意淌這趟渾水救她。」朱月眸光閃爍,「你還是先惦記惦記你自己吧,身為朝廷命官,公然放走死刑犯,死罪難逃。」
宋明確實壞,可他再怎麼壞,臨死還想著妻子,這讓朱月不免有所動容,倘若那個人也有像他一樣的勇氣,他們或許不會是這個結局。
「我。」宋明嘴角浮現一抹慘笑,「我只怕不得好死。」
他看向謝資安,似是自嘲:「遇見你,是我倒霉。」
到現在,宋明還是沒看明白他不是因為謝資安倒霉。
在某些人眼裡他們不是人,而是一枚枚棋子,被安排到哪裡便是哪裡。下層人的命運從來不是掌握在他們自己的手裡。
生死既不由命也不由天,全由掌局者喜怒哀樂的一瞬間。
這便是社會。
從古至今它都不曾改變過。
關於李江之死,謝資安比宋明看得更為通徹些。
他以前掌握著東南亞的金融盤,每一個不起眼的決定,都會影響千千萬萬的人,大到上市公司運營,小到蔬菜的價格。
其中厲害,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因此他在做每一個決定前都會深思熟慮,他儘量不犯錯誤,由此減少錯誤的壞影響。
至於李江這件事,不能只看可以看到的,要抬起頭努力往上看。
李江雖然有個做檔頭的大舅哥,但他本質上還是鄴城腳下一隻毫不起眼的螞蟻。
螞蟻驚動不了大象,除非從一開始就是大象的陰謀。
陰謀具體是怎樣,他不清楚,不過他清楚無論是朱月還是江海河他們都不希望李江死。
這間接的說明了太后不想李江死。
既然李江被他殺了,看他們這架勢,大有讓他賠命的架勢。
朱月的失望、江海河的敷衍,他全部看在眼裡,哪裡是來查案,根本是沖他命來的。
他原本以為他們會盤問昨夜去向,結果他們問都沒問。
答案只有一個,他們早就對此了如指掌,不問是不想牽扯李家得罪李家而已。
「公主,這兩個人,您覺得怎麼處理合適呢?」
江海河踢得一手好皮球,宋明無所謂,謝資安卻是朱月保下來的人,殺謝資安,不就是在打朱月自己的臉嗎?
「宋明凌遲處死,引以為戒。」
朱月的目光先是落在了宋明身上,她緩緩吐出幾個大家意料之內的字,到了謝資安那裡,她猶豫了兩秒,可最後還是說道:「謝資安,秋後問斬。」
所謂秋後問斬,不過是一說一聽,太后要殺得人,哪能依照律法真等秋後問斬,關在牢獄了,隨便想個法子便能弄死。
江海河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可惜了。」
大家以為他在可惜宋明,好歹宋明跟了他這麼多年,實則不然,他是在可惜謝資安,他以為謝資安會死在李江手上,結果李江死在了謝資安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