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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6:38:59 作者: 揺花幾許
藏在黑色斗篷里的朱月不敢確定陸炳秋到底有沒有認出她,天色如此黑,她穿得又這般嚴實,陸炳秋怎麼能認出她來?
這樣想來,陸炳秋的話倒是更像試探。
可哪怕只是試探,她一時也想不到好的辦法去擺脫他的懷疑。陸炳秋是條聰明的豺狼,他沒有那麼好糊弄的。
朱月實在不甘心,她現在離成功就差一步之遙了。
謝資安說,趙成霄所處的染坊就在這個胡同的最裡面,他們現在都到門口了,怎麼能把帳簿拱手讓人呢?
因此她絕不能現在暴露身份,如果現在她暴露了身份,手中又沒有太后懿旨。陸炳秋不僅會帶走謝資安,同樣還會找到藏在屋子裡的趙成霄和帳簿。
正當朱月進退兩難時,他們面前的房門忽然開了,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
「誰啊,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裡面的人走了出來,他的步子很輕佻,鞋底踩在水面發出輕輕的踢踢踏踏聲,鹿皮靴子上掛了層密密麻麻的小雨珠和些許泛黑的泥。
他的步子止在了第三個台階上。
雨敲打著青瓦,屋檐流下一道氣勢不小的水簾,把謝資安同他隔開了。
聽他的聲音謝資安覺得的這人像是個少年郎,有些懶散但很清脆。他想看清雨幕後面的人,但穿得斗篷實在有點大,帽檐遮擋了他眼睛的大半視線。
再加上雨夜漆黑,謝資安很難看得真切,他的眼仿佛被塗了一層散著水氣的薄霧。
眼前人的身量比他高了許多,若謝資安平視的話最多只能看見他交領上面露出的半截修長脖子。
謝資安把視線往下挪了挪,注意到他身上的暗色花紋外衣似乎是濕透了,雨珠在有序不紊的從他起起伏伏的胸膛上滑落。
聰明如謝資安,他當即判斷出,這位少年郎方才說了謊。
哪裡有人會穿戴這般整齊睡覺?況且連濕透的外衣都不換下。
謝資安略微抬起頭,想看清他的模樣,可惜並沒有稱心如願,帽檐往眼下面滑落了點,所以他只看到了他的下巴和那從耳後垂下來的一條細小的銀色鏈條。
銀色鏈條在黑夜中很耀眼,它左右的晃動著。
晃動的幅度十分輕柔,像小貓撓人手心,沒什麼聲。
謝資安總是感覺好像在哪裡見過這鏈條。
他忽然想起原書反覆曾經提及過鄴城的世家大族中里只有李家的祖上是東胡人,因而李家保留了東胡那邊的許多習慣。
比如小輩的子孫常常會在發間掛一條長安鏈,祈禱歲歲平安。
所以……站在他面前的人不是趙成霄,而是未來成為全書最大反派的李寒池!
謝資安垂在的斗篷里的手忍不住顫了下。
他對李寒池屠城的記憶很深刻,李寒池狂大自傲,為了報仇,甚至不惜把鄴城變成水深火熱的地獄。
雨勢比方才小了些許,環境也陡然安靜了不少。他的呼吸聲謝資安聽得更清楚了。
忽然一道漫不經心的輕笑聲從頭頂之上傳來:「一個個都啞巴了不成?」
因為離得近,他的氣息將謝資安完全蓋住,仿佛是在謝資安的耳畔說話。
輕浮浪蕩的很。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反覆修改了好幾遍,主要前面部分改了改,下回儘量一次性修改完。
抱歉抱歉。
第4章 霸道
李寒池是鄴城裡出了名的紈絝子弟,平日裡最喜與那高家獨子鬼混在一起,諸如喝花酒、仗勢欺人之事都沒少干,故而世家子弟皆繞著這倆混世魔王走,尤其是李寒池。
他們大多數人並不是畏懼李寒池本人,而是李寒池赫赫有名的家世。
李寒池的祖父李岐乃三朝元老,太‖祖建國前,曾在江南被敵軍圍困了七天七夜,眼見著援軍無望時,李岐同兩個兒子帶著一支精銳騎兵孤軍深入,直達敵腹,百般磨難後救下太‖祖。
三個月後,太/祖率大軍一舉攻克下王都鄴城,黃袍加身,國號為晉。
可在江南之戰中六十六歲的李岐賠了所有兒子,小兒子那年才十七歲。
可也正因江南之戰,太‖祖對李岐如同手足般信任照顧,並許諾功臣名就之時,李家世代永為朝臣。
建國後太‖祖確實也兌現了對李岐的許諾,不僅授他太師、太子洗馬的榮譽稱號,更是萬般器重他,使李岐官居內閣首輔又兼刑部尚書。
要知道手握重權的開國元勛里鮮少有人能活到這個年紀,太‖祖猜忌重,死得死,傷得傷,唯有李岐完好無事。
這是無比幸運的,而且李岐年輕時脾氣不好,經常頂撞太‖祖,太‖祖為得以前情面,全部能夠容忍。
李岐現如今八十歲了,脾氣依舊不怎麼好,甚至皇帝有時都會抱怨李太師不好相處等等,但李岐對於兩個兒子留下的遺腹子卻是萬般縱容疼愛,尤其是小兒子留下的獨苗李寒池。
李岐總覺得從前就是對兩個兒子太嚴厲了,才會使得他們在戰場上不遺餘力的殺敵,以至於身死戰場,他心中愧疚啊,實在不願兩個孫兒像他們父親一般辛苦。
倒也不能全怪李岐縱容。
李寒池的脾氣與李岐一樣天生就不好,跟個炮仗似的一點就著,凡是他看不慣的人和事,他都要摻和一腳,比如——謝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