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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6:34:53 作者: 西懷
    季雲戈抬眼,凌厲的目光落到面前一個個名門正派身上,他們面如土色,瑟瑟發抖,卻沒有一個人敢再上前,也不敢把那個庇佑他們至今的劍尊護在身後。

    「你被他們拋棄了,師尊。」季雲戈包含惡意地嘲弄著。

    南星洲面色蒼白,唇角沾著蜿蜒的血痕。他輕輕地說了一句,「你贏了。」

    而後,他閉上了雙眼。

    早在明空大師的預言中,他就預見了這一幕,當命運真正來臨時,似乎並沒有想像中的可怕,對他來說,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他的使命,完成了。

    「魔主,要如何處置他們?」

    季雲戈轉過身,聲音冷漠:「把南星洲帶走,其餘的......」

    「也成不了氣候。」

    耳邊再度傳來魔族興奮的叫聲。

    能把修界打成這幅喪家之犬,是他們魔族第一回 !

    .

    南星洲被帶回了魔族。

    季雲戈高坐在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上,底下奴僕成群,眼前所見之處皆是奇珍異寶,而他,舉手投足之間生殺予奪。

    「陛下,接下來我們如何?南星洲已廢,修界不成氣候,我等應當乘勝追擊......」

    季雲戈抬手,打斷了他的進言。

    「本尊自有打算。」

    隨著一句話,低下吵雜的聲音消停下來。靜默片刻後,又有魔大著膽子問:「那南星洲該如何處置?」

    一句話掀起千尺浪,低下傳出陣陣附和之聲,「這南星洲三百年前殺我魔族無數,應當把他吊在城門口以平眾怒!」

    「不不不,應當廢掉他的靈根修為,把他折磨得不成人樣之後送回修界,殺雞儆猴!」

    「......」底下話語不斷,嘰嘰喳喳,季雲戈的眼神飄忽,似乎落到了他們身上,又似乎並沒有。

    流水般的話語入了耳,眨眼間又從另外一隻耳朵出來——他什麼也聽不進,什麼也沒在思考。

    驀然,一幅畫面就那麼突兀地浮現在了腦海里。

    紅衾香墊,檀木綠簾,綠蟻新醅酒,鼻尖沁滿了甜膩的味道,比蜜糖還誘人——那是獨特的、歡喜的、情/欲的味道。

    是那座青樓,醉蘭坊。

    他和南星洲緣分開始的地方。

    「把他送到醉蘭坊。」季雲戈冷不丁出聲。

    底下突然靜了下來。

    魔小心翼翼地問:「敢問陛下,那是何地?」

    「人間的一家青樓。」

    底下陡然爆發出激動的聲音,魔族們面容扭曲,帶著詭異的興奮:「妙啊!妙啊!」

    「還是魔主英明神武,既折辱了南星洲那廝又打壓了修界的傲氣!」

    「不對,南星洲那廝都成這樣了,青樓還會有人買帳嗎?」有魔假惺惺道。

    「那不見得,這第一劍修賣身青樓的消息一傳出,保證門庭若市!再不然,老子自己上!哈哈哈哈!」

    季雲戈冷眼看著他們。

    聽著他們安排時間,聽著他們如何壯大聲勢,討論應當安排幾個「乞丐客人」,五官因狂喜而皺縮著,猙獰萬分。

    「丘澤在何處?」季雲戈突然道。

    「稟告陛下,丘域主之前在戰場中負責拖延一劍宗,此時大戰結束,應當在回程的途中。」

    季雲戈垂下了眼帘,淡淡道:「關於南星洲......辦得熱鬧些。」

    「是!」激動的聲音響徹天際。

    ......

    南星洲落敗的消息傳到了無風谷。

    魔族報信的骨鳥囂張無比,尖銳刺耳的聲音傳到了谷中的每一個角落。

    丘澤一個愣神,險些被謝問澈和秋月邊刺了個對穿。

    謝問澈紅了眼,冷聲吩咐秋月邊道:「師妹,你先出谷打探消息虛實。」

    秋月邊正欲動作,忽而一道勁風襲來,在跟前劃出深深的溝壑。

    「丘澤!」秋月邊大怒!

    丘澤搽了搽唇邊溢出的血痕,揮手之間設下禁制,才從唇中吐出幾個字:「你們一個也不許離開。」

    眼前寒光一閃,兩道劍意從不同的方向襲來,接著,又是新的一輪戰鬥。

    丘澤逐漸招架不住了。其實論修為來說,他遠遠不是能夠跨階戰鬥的劍修的對手,更何況是兩個。只不過,這些年他追著南星洲跑,時時刻刻想著把人綁回魔族。只可惜南星洲太強,他屢戰屢敗。但他沒有放棄,繼續研究一劍宗的劍術,把其弱點研究了個透徹,才能拖住謝問澈兩人那麼多時日。

    而拖住二人,是南星洲第一次拜託他辦事。

    其實聽到南星洲敗了時,丘澤心裡是竊喜的。他了解季雲戈這個新上任的魔主,是決計不會狠心殺了他師尊的,如此一來,南星洲便成了俘虜,而他身為一域之主,想要個俘虜......也不過分吧。

    可這樣子的竊喜,在骨鳥第二次報信時被擊碎了。

    ——南星洲被送到青樓拍賣!

    謝問澈大怒,一劍擊落了骨鳥。

    丘澤愣神之中,被秋月邊刺穿了右胸膛。

    回過神來,他拖著殘軀固執地攔下兩人,周圍的禁制搖搖欲墜。

    丘澤道:「是南星洲讓我攔下你們。」

    劍芒停在了半空,秋月邊恨聲道:「怎麼可能!」

    「他在贖罪。」

    短短四字,讓握著劍的手垂了下來。他們聽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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