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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5:45:49 作者: 喜糖123
他低頭,耳根燒得通紅,放下托盤說道:「殿下先吃點東西吧,吃完再喝驅寒的湯藥,今天淋了一路雨,小心著涼。」說完就想溜。
「喝什麼湯藥啊,怪噁心的。」梁檢看看慫成個球的葉將軍,低頭又看看自己連手腕都沒露的貞潔模樣,心下暗罵道:「這齣息都上天了!」
他拿起桌上的酒壺,叫來帳外親衛吩咐道:「去把酒溫了,給將軍也端碗粥來。」
葉翀剛想說已吃過,被梁檢眉目一挑,給憋了回去。
一碗清粥,幾樣小菜,兩個大男人飛快地就解決完了。
酒溫得剛好,梁檢知道葉翀不好酒,只淺斟一盞遞給他,將自己面前的一飲而盡,說道:「你一會叫幾位將軍,把青天教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再給我報一遍。」
「殿下,都跑一天了,今日已晚,不如先歇息,養足精神明日再議。」葉翀怕他逞強罵人,又補道:「就是給胡公子開了六百里加急,這一來一回也得明日才能到,左右不急在這一時。」
梁檢一口一口地喝酒,臉色陷在燈下的昏黃中,看不清楚,「平雲啊,你說你平日帶兵打仗也這麼婆婆媽媽的?」
葉將軍氣結,感覺自己滿腔擔心都餵了狗,這嘴賤的玩意兒,累死拉倒吧!
「今日也做不了什麼,權當與各位將軍認識一下。」梁檢雖四年未見葉翀,但脾氣秉性卻捏得很熟,直覺他真有幾分生氣,溫言軟語地說罷,帶著酒溫的指尖伸過去,拍了拍他手背,「快去吧。」
葉翀看著他被酒氣激出了幾分血色的臉,靜默片刻,便吩咐親衛去喊人。
***
將軍們對事情經過的匯報,與陸澤的密報並無多少出入,梁檢問了幾個細節,頓感此事詭異棘手。
「莫將軍,你剛說搜到了青天教與京城的書信?」梁檢曲指在桌上點了點,心內紛亂如麻,毫無頭緒。
「回殿下,是那青天教教主與京城小娘的私信。」老莫一本正經的回道。
陸澤尷尬地捂臉,他們突襲風陵關,青天教倉促逃竄,是留下了不少東西,但就像抓來的那二百多個碎催,大多數信件跟此次流民、府兵事件都毫無瓜葛。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還嫌不夠丟人吶!
梁檢被他說樂了,沒心沒肺地隨口說道:「青天教這幫道長也是厲害啊,一邊造著反,一邊煉著丹,一邊修著仙,還能在京城養著小娘……」說道最後,他似乎回味過來了點東西,眼神驟然一沉,「去把那些信拿來我看。」
片刻後,親兵將一個桌頭酸枝箋箱抱過來,放在大帳主案上。
梁檢挑開箋箱,嵌花軟箋一張張,滴粉搓酥地趴在裡面,冷香撲鼻。
這種軟箋又稱桃花箋,乃京中煙花之地粉頭、小娘們用來傳情的小玩意,薄軟柔韌,折在荷包里不易爛,製作時,都會將自己常用的胭脂水兌進去,也叫留枕香。
「千里念行客,紅箋為無色。」梁檢應景地念了一句,手無意識的摸了下荷包,想起葉翀給他的行軍箋,心頭微微一熱。
梁檢將軟箋放在鼻尖嗅了嗅,難以形容的冷香,清冽中帶一絲甘苦,若說是胭脂香,倒不如說是藥香。郡王殿下這種京中紈絝的魁首,哪裡的粉脂堆沒滾過,一時竟想不到何處會用這種香?
「倒是不像京城章台處常用的味道。」梁檢搓了下指尖沾上桃粉,若有所思地說道。
沒地兒插話的阿卓睜大了眼睛,暗道七殿下比戎狗還厲害,京城的東西一聞就知道是不是。
陸大人窮酸慣了,娘兒愛臉,姐兒愛鈔,他這一臉人間疾苦,渾身沒有六吊錢的樣子,怕是妓館門朝哪開都不知道,所以梁檢說的他不是很上心,只是意味深長地沖葉翀笑了一下。
葉翀知道殿下是在說正事,但不耽誤他在心裡罵梁檢這個臭不要臉的,聞一下就知道出自哪家妓館,以前還不知道怎麼滿街撒瘋呢!
可憐郡王殿下,一個人在那用心琢磨案情,周遭除了老莫斗大的腦袋,一頭霧水,其他人都在胡思亂想。
梁檢將信箋一張一張,按照落款日期鋪在大案上,「陸將軍,你來讀一讀。」他指著其中一張說道。
陸翰林,詩詞歌賦精通,吟詩作對信手拈來,紆尊降貴來讀這種床頭作品,造孽啊。
葉翀不著痕跡地還給他一個活該的眼神。
陸澤掐起那張信箋,清了清嗓子,上刑場似的剛要下嘴,卻發現,這些看似洋洋灑灑的文字,有的地方文辭不通,達意不明,有的地方未能合轍押韻,除了部分引用的詩詞,根本就是通篇屁話。
他終於明白梁檢的意思,斂去滿面愁容,思量片刻說道:「殿下可是懷疑,這信箋中詞句另有所指?」
「是。」梁檢背著手轉了一圈,又慢條斯理地說道:「一個在山西忙著造反的雜毛老道,一個在京城忙著接客的青樓小娘,這二人的書信不談風月,不敘相思,卻在詞山詩海里寫些詞不達意的東西圖什麼?猜謎玩?」
陸澤順著頭緒摸下去,問道:「那殿下可是要把這些信箋里的文字重新排列?」他在心裡數了數周圍能認囫圇字的人,頓時絕望。
「這倒不必。」梁檢走到案前,又順著時間將信全看了一遍,在一堆磅礴的屁話中,找不出丁點牽扯。
他壓了壓眉心,手指從嬌弱無骨的桃花箋上滑過,不動聲色地說道:「他們應該有聯繫用的暗語,這裡的每一個字,都已不是本來的模樣,而是被解釋成了別的意思,穿插在詩詞裡,每一次都要通過暗語的對照翻譯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