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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掛了電話，陳橙從桌上抽了一張紙巾，蓋在自己臉上，那白色的紙張慢慢變得透明，整個人忽然都抖動了一下，咽喉處發出嗚咽聲，像卡了痰，很破碎又很輕，而後，慢慢的，她整個人靜了下來，宛如剛才那個情緒只是一次錯覺。

    將那紙巾捏成團，扔進紙籠里，又用手掌重重的往自己的眼睛上壓了兩下，酸澀感減弱一些。拆開吐司包裝，直接將整片塞進嘴裡，努力的咀嚼，端起杯子，一口熱水，即使已經放置了很久，還是有些燙嘴，「咳咳……」，劇烈的咳嗽，眼淚咳出來了，咳著咳著，就笑了，「哈哈……」整個人忽然也就釋然了。

    還有比她父母出事的那個傍晚，更難熬的日子了嗎？

    沒有了。

    第9章 再相遇

    情緒失控後的狀態，總是讓人睡的很艱難，第二天，陳橙睜開眼睛，頭有些疼，老式的窗簾並不能完全將外面的光線兜住，但整個屋子依然是灰暗一片，陳橙拿起手機看了眼， 5：30。閉上眼睛，往常不怎麼嚴重的鼻炎在此時卻不可忽略的難受，甚至，呼吸都有些不順，陳橙深呼吸，還是不行，「還是起床吧……」自言自語，萎靡，無奈。

    其實她睡的時間已經夠了，昨晚八點就躺在了床上，她本身沒有交際圈，唯一的好友張麗，現在都成了不可聯繫的對象，當時她半躺在床上，對著那手機發呆，卻發現無事可做的時候，只能自嘲的笑笑。

    待洗漱完畢，她從柜子里找了一隻背包出來，將一套換洗衣服用袋子包好，放進書包里，完成這些事後，才想起自己還未吃早餐，冰箱裡沒有食材，昨天唯一的吃食也已經到了晚餐，她摸摸自己乾癟的小腹，想，還是下樓吃一點吧。

    「叮鈴鈴。」電話響了。

    「喂，小姨。」

    「小夢，昨晚睡得還好嗎？」

    「還行。」

    「有氣無力的，是不是還沒吃早餐？」

    「……嗯。」

    「過來我這裡，別吃外面的了，不健康。」

    「……好。」

    小時候小姨和陳橙的關係很好，那個還沒長大的小姨，會願意帶著她去超市，去看電影，去各種地方，而對於陳橙來說，漂亮，親切的小姨，更是她每天快樂的源泉，即便當時幼兒園的課程並不繁瑣，但依然遠沒有小姨買的棒棒糖甜美。

    只是後來，小姨長大了，上了大學，再沒有那麼多時間陪伴自己，而自己那個尚小的年華，記憶並不怎麼可靠，她只記得她有一個小姨，卻對那時候的感情只剩下依稀的記憶，雖不至於淡薄，卻也沒那麼深刻。而這一次，算是當時淡薄後的第一次真正的相處，其實，陳橙多少有些忐忑。

    小姨的家離她家不遠，差三條街，大概十五分鐘的車程，陳橙這次沒有省錢，直接手機打了車，因為不遠，費用也不算貴。

    到了小區樓下，小姨從傳達室跑出來，「來啦來啦。」陳橙看看傳達室的保安，那桌上甚至還有幾顆未磕掉的瓜子。

    「外面有些冷，所以我在保安大叔那趁了會兒空調。」

    就這麼一個無意識的舉動，倒是讓陳橙原本忐忑的心忽然踏實起來，她腦海中那個頑劣到被外公拿著掃帚柄追著打的小姨，好像就是眼前這位。

    「我們快上樓，凍死了，哎呦。」

    「好。」話音未落，陳橙就看到小姨的身影已經到了小區中央的花園處，「快點，橙子。」

    「好。」陳橙說著加快了腳步跟上。

    「你左手邊是鞋櫃，裡面有你的拖鞋。」

    「……」陳橙木訥的站在那，有些反應不過來。

    「站著幹嘛？」蹲下身，從鞋櫃裡把一雙全新的粉色拖鞋取出，「穿上。」

    「小姨……」

    「以後你要常來，這拖鞋就是你的，」小姨輕輕在陳橙的右臉頰摸了摸，「乖，別感動。」

    「……」，忍了一下，還是得問，「為什麼是粉紅色？」

    「你一個女大學生，配粉紅色，多完美。」瞧小姨單純無辜的看著自己，陳橙忽然有些無言以對，或許在小姨心裡，自己永遠是那個穿著花裙子跟她討糖吃的小屁孩吧。

    「不許挑三揀四，包給我，你去大廳坐著，我給你燒碗番茄雞蛋面吃。」

    陳橙沒再堅持，將包遞給小姨後，穿上粉紅色的拖鞋，進了大廳。小姨的房子她是第一次來，她坐到沙發上，茶几上有一些水果放著，電視播放著春晚回顧，經典的喜劇小品，陳橙狀似很認真的看著，直到小姨在一邊叫她，「過來吃麵，要趁熱吃。」

    陳橙起身，走到飯桌邊，先說了聲，「謝謝小姨，」而後才落座，餐桌上有兩碗面，中間放了一盤嫩筍乾，看起來也十分鮮美。

    「你吃。」小姨也落座，「吃吃看，好不好吃。」

    陳橙是在小姨的注目下吃了第一口面，「好吃，小姨你也吃，面會涼。」

    「好，我吃。」吃了一口，小姨長吁一口氣，有些自言自語，「還真挺好吃的。其實啊，這是我第一次下廚，沒想法我這麼有做廚師的天賦。」

    「……」陳橙在心裡，表示贊同。

    吃完早餐，陳橙自告奮勇去洗了碗，小姨也就隨了她，順便來了一句，「你直接放洗碗機裡面，機器自己會洗。」

    「……」窮困孩子多少有些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