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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4:53:05 作者: 生薑太郎
    ——走吧,快走,離開這裡,太疼了,走吧。

    一個聲音在腦海里響起,催促著宣兆快些離開,岑柏言不想見到他,岑柏言不要他了,他不能再待著了,太痛了,比童年時代每一次的復建都要更加痛。

    然而,另一個微弱卻堅定的嗓音響起,要宣兆勇敢一點,你試一試,去試一試,哪怕只有一絲渺茫的可能呢,否則你就永遠、永遠失去岑柏言了。

    不會有人比岑柏言更愛你,你也不會再愛上另一個人。

    宣兆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眼圈有些發紅,艱難地發出破碎的聲音:「柏言,我喜歡你,真的.喜歡你。」

    轟——

    一記驚雷猛然在腦中炸開,岑柏言僵住了。

    良久,他雙手緊攥成拳,額角青筋分明,沉聲問:「你說什麼?」

    「我傷害了你,我知道我卑鄙,我自私,但我——」宣兆頓了頓,他們在一起的無數個畫面像是影片放映般從他眼前閃過,宣兆頭痛欲裂,嗓音嘶啞,「但我真的.喜歡你,很喜歡你。」

    「哈哈哈哈哈.」岑柏言卻像是聽到了什麼荒謬至極的笑話一般,仰頭笑出了聲,他笑得眼圈發紅、鼻頭酸澀,嘲諷道,「我知道你喜歡我,你說過的,宣兆,你自己記不記得?」

    宣兆記得,宣兆怎麼不記得。

    他那時候自以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他對岑柏言說過太多信手拈來的情話,岑柏言每次都像獲得了什麼寶物一樣,總要雀躍許久。

    他說假話的時候被當成真話,現在他說真話了,卻要被當成假話。

    自作自受啊,宣兆在心裡對自己說,你真是自作自受啊!

    「我沒有騙你,不是假的,不是的,」宣兆喉頭一澀,竟然有了幾分哽咽,「我沒有喜歡過什麼人,我以前不知道什麼是喜歡,我不知道——」

    說出口的辯駁連他自己都覺得蒼白無力。

    宣兆閉了閉雙眼:「柏言,對不起,可是我真的——」

    「夠了!」岑柏言突然低吼一聲。

    他身體裡壓抑著的那座火山終於迎來了徹底的爆發,苦苦維持的那張叫做「體面」的面具碎了個徹底,岑柏言雙目猩紅,一把抓住宣兆的衣領,手臂用力,把宣兆推到了牆上。

    他布滿血絲的雙眼盯著宣兆,咬牙切齒地說:「宣兆,你配嗎?你配說『喜歡』這兩個字嗎?」

    拐棍「砰」一聲掉在了地上,宣兆感覺到了一種撕裂般的疼痛。

    「你還想玩兒我到什麼時候?你非要見到我因為你要死要活徹夜買醉才覺得有成就感是不是?你三番兩次地出現在我眼前是為了什麼,是為了要親眼看看你把仇人的兒子折磨成什麼樣了嗎?」岑柏言抬手,重重一拳砸在牆面上,發出一聲低沉的悶響,「好,好啊,我承認我他媽沒睡過一個好覺,我承認我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大傻|逼!夠慘了嗎?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嗎?夠不夠滿足你的虛榮心了?啊?!」

    宣兆顫聲說:「不是這樣的,柏言,你別這樣.」

    「別這樣是哪樣?」岑柏言眼底滿是血絲,「是你他媽先說分手的,好,分手就分手,我不是沒了你宣兆就活不下去了,你他媽以為我有多下|賤?揮之即來呼之即去,你當我是什麼?你養的一條狗麼?!」

    宣兆徹底怔住了,哪怕是那天的沉香廳,他都沒有見到如此歇斯底里的岑柏言。

    岑柏言胸膛劇烈起伏,就連脖頸上都是凸起的青筋,他身上背負著那麼多、那麼深的委屈、憤怒和痛苦,宣兆看著這樣的岑柏言,只覺得氣都喘不上來。

    他準備了很多很多的話想要告訴岑柏言,此刻卻連一個簡單的音節都發不出來。

    岑柏言閉上雙眼,略略平復了些情緒後,鬆開了宣兆:「你走吧,別再來了。」

    他的左手骨節被牆面蹭破了皮,正往外滲著血珠,宣兆愣愣地看著他擦破的手,有些迷茫且無措:「你不會再相信我了嗎?」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岑柏言胸膛起伏,「宣兆,不管是真的假的,我們都結束了,徹底結束了。」

    結束了。

    這個句號本來是由宣兆畫下的,現在最後一筆由岑柏言來補全。

    渾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空了,宣兆背靠牆面,緩緩抬起手臂,遮住了雙眼。

    「你自己打車去機場,」岑柏言走到門邊,握著門把的那隻手骨節泛著青白,「不送了。」

    訪客室的門打開又關上。

    宣兆不知道僵立了多久,直到岑柏言的腳步聲徹底消失,直到岑柏言真的沒有再回來,他終於頹然地順著牆面跌坐在了地上。

    沒關係,沒關係的。

    宣兆依舊維持著那個輕輕遮住雙眼的姿勢,他在心裡反覆對自己說沒有關係。

    至少你已經在誠實地面對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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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徹底結束,才會有新的開始

    第86章 對峙

    徐明洋在房間裡待了得有一個小時,岑柏言才回來。

    他往電梯口張望了下,宣兆沒有上來。

    「那個——那個那個那個,」徐明洋斟酌了一下怎麼稱呼宣兆,「那個誰,走了?」

    岑柏言換了拖鞋,「嗯」了聲:「走了。」

    他嗓子沙啞,就和喉嚨里含著一把沙子似的,渾身上下都是嗆鼻的煙味,徐明洋皺了皺眉:「我天!你這是抽了多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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