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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4:53:05 作者: 生薑太郎
原來她不願意父母分開的原因不是害怕這個家散了,而是擔心她的公主夢破碎。
岑柏言不可置信地看著岑情,繼而輕輕搖了搖頭:「小情,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
「我怎麼了!我不像你,你是個變|態,你喜歡男人!」岑情哭著說,「你才是學壞的那個!我要告訴爸媽!」
「閉嘴!」岑柏言呵斥,嚴肅地看著岑情,「家裡已經夠亂了,你要是想更亂一點,那你就去。」
岑情瞪著岑柏言,眼淚大滴大滴地往下掉,宣兆手裡握著她的把柄,她當然不會傻到把這件事說出去。
兄妹兩個不歡而散,岑柏言在走廊上抽了三根煙,白色霧氣裊裊升起,岑柏言霎那間覺得有些迷茫。
就從他上大學開始,就從「改姓」那件事開始,一夜之間什麼都變了。
原本婉約溫柔的媽媽變得勢利,原本儒雅博學的叔叔變得偏激,原本只是任性的妹妹變得蠻橫.
岑柏言百思不得其解,不過短短小半年,到底哪裡不一樣了?
他仰頭靠著堅硬的牆壁,深深呼出了一口濁氣。
萬千山傍晚才回到醫院,見到岑柏言時神情略有些不自然,但他是在商場浸淫多年的人,幾乎是瞬間就調整好了狀態,慈愛地問岑柏言:「回來了?累著了吧?吃飯了嗎?」
岑柏言面無表情地點頭回答:「還行,吃了。」
他最後還是沒能和萬千山「談談」,就在他上了個廁所回來的功夫,就看見岑靜香靠在萬千山肩上默默垂淚,萬千山攬著她,心疼地說:「你怎麼那麼傻?」
岑靜香虛弱地說:「我是傻,我要是不傻,我能沒名沒份地跟了你這麼多年,冒著生命危險給你生了小情,我能不傻嗎?」
這件事岑柏言是知道的,岑靜香生岑情時大出血,命是保住了,但也摘除了子宮,喪失了生育能力。
「我知道,我也心疼你啊,」萬千山嘆了一口氣,「以後別干傻事了,行不行?」
「你這麼對我,我不如死了,」岑靜香泣不成聲,「你還管我的死活幹什麼?」
萬千山親了親岑靜香的鬢角:「不生氣了,濱海的新樓盤你不是喜歡嗎?給你在觀景位置最好的地方買一間好不好?商鋪也盤一間,登記你的名字,開不開心?」
岑靜香這才有了些笑意,拍了拍萬千山衣領:「我又不在乎這些。」
「我想補償補償你,」萬千山說,「這件事情就揭過去了,以後我們都不再提,你也不要說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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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柏言垂眸,默默走開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岑靜香怕萬千山拋棄她,不惜拿自己的性命綁住萬千山;萬千山怕岑靜香把這件事說出去毀了他的名聲,給了岑靜香一間房子一間鋪子。
冷靜下來想一想,岑靜香是有喝阿膠湯的習慣不假,但她都是在晚飯前服用,怎麼偏偏就在昨晚,她「剛好」要在凌晨喝阿膠湯,又「剛好」沒有關門,讓送湯的李阿姨發現了這一幕。
怪不得啊,怪不得李阿姨剛才和他說「你媽媽心裡有數」,這些人個個心知肚明,只有他是真正的局外人。
晚上,萬千山和岑情回去休息,岑柏言在醫院守著岑靜香。
「媽,」他坐在床邊,輕聲說,「你總說自己委屈,你就沒想過離開嗎?」
「離開?」岑靜香睜開眼,「去哪裡?你忘了你小時候我們過的是什麼日子嗎?你忘了我背著你在菜市場撿爛葉子,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時候了?我在大排檔洗碗,大冬天的手都裂了.」
岑柏言眼眶發熱:「沒忘。」
他永遠忘不了那幾年,他們在這個城市裡像逃難似的。天氣熱的時候,買一瓶冰水,岑靜香只捨得喝一口,剩下的全都給岑柏言;天氣冷的時候,買個熱包子,岑靜香啃一點皮,餡肉都讓岑柏言吃。
那個時候很苦很苦,但岑柏言覺得他是被母親愛著的,從什麼時候開始變了呢?
好像就從遇見了萬叔叔開始,媽媽不再對他說「柏言吃,媽媽不餓」,而是反覆告誡他「你要爭氣,你要把叔叔當成你的親爸爸,以後他的財產都是你的,你不要讓媽媽失望啊」。
「我能理解,我不是他的親兒子,我也不想要他的家產。」岑柏言說。
岑靜香突然睜大雙眼,憤怒地瞪著岑柏言:「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你怎麼能這麼沒有出息!」
岑柏言急切地說:「我長大了,我能賺錢,我可以養活你和小情,如果他不是真心對你好,我們——」
「夠了!」岑靜香翻了個身,恨鐵不成鋼地說,「你再說這種話,你就不是我兒子!」
岑柏言無力地閉上雙眼,良久後,問道:「我一直想問問你,萬叔叔不和你領證,不把我們在正式場合介紹給別人,到底是因為什麼?」
「因為什麼?還不是因為你!因為你不是他的親兒子!」岑靜香咬牙切齒,岑柏言的一番話令她氣急攻心,只想說些狠話刺激刺激自己這不爭氣的兒子,「你不願意叫他爸爸,又不願意改姓,我這麼多年的委屈都白受了,你就是個不爭氣的廢物!」
岑柏言連一絲憤怒的感覺都沒有,他只是覺得太可悲了。
除夕那一天,萬千山說岑柏言是屬蛇的,克他,克這個家,那一刻岑柏言多麼多麼希望岑靜香能夠為他說句話,然而岑靜香卻給了他重重的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