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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4:53:05 作者: 生薑太郎
    什麼宣家少爺的體面和自尊他都不要了,哪怕岑靜香要他下跪磕頭要他做牛做馬都可以。然而時間不可能回溯,宣兆咬著牙捱過一個又一個被痛楚凌虐的夜晚,他幻想死在火海中的是萬千山,幻想成為精神病的是岑靜香,幻想終生殘疾的是他們的兒女——宣兆完全是靠著扭曲的仇恨才活下來的。

    「怎麼從來沒聽你說過你的爸爸。」岑柏言偏頭親了親宣兆圓潤的耳垂。

    「.他不見了。」

    「不見了?」

    宣兆的聲音出奇的冷靜:「車禍之後他就消失了,我就當他死了。」

    岑柏言心頭湧起陣陣酸楚,沒有父親在身邊,母親又精神失常,他是怎麼一個人長到這麼大的,他要吃多少苦頭才能變成今天這個不屈不折的樣子?

    「什麼時候帶我去看看你媽媽?」岑柏言靠在宣兆耳邊,低聲說,「你現在有我了,不是一個人了,以後我們一起照顧她。」

    ——你不配,不配看見她,不配提起她,更不配照顧她。

    ——誰都可以去探望她,你們不配!

    一個帶著濃烈恨意的聲音在腦海里響起。

    「將來我們買個大房子,等阿姨身體好點兒了,我們就接她來一起住。」

    ——他怎麼這麼天真?

    ——岑靜香把他保護的這麼好嗎?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

    岑柏言低沉又溫柔的嗓音讓宣兆產生了一種錯覺,仿佛他說的這一切都可以成真,飄渺的未來在他的描述中成為了可以被看見的實景,結婚證、盛大的婚禮、大房子.

    那種被割裂的感覺又來了,宣兆感受著岑柏言說話時胸膛細微的震動,一半的靈魂不由自主地沉溺在他的溫熱之中,另一半冷笑著警告宣兆必須保持清醒。

    宣兆眼睫止不住地顫抖,眼底浮現出了掙扎的情緒。

    岑柏言不知道戀人此時的複雜心緒,他只覺得他怎麼會這麼喜歡懷裡的這個人,喜歡到恨不能把往後八十年的每一天都用紙筆記錄下來。

    「我看過一部紀錄片,說養寵物可以安撫情緒,」岑柏言攬著宣兆的腰,笑著說,「我們也可以給你媽媽養一隻狗,說不定對她的病情有幫助。」

    噔——

    像是空氣中有一根無聲繃緊的弦終於斷裂,宣兆瞳孔一縮,從某種可以稱得上是「沉淪」的情緒中徹底抽身出來。

    宣諭對毛髮過敏,她根本不可能養狗。

    走廊對側兩間屋子房門都開著,昏暗的天光映出宣兆此時的姿態,側臉清醒又冰冷。他緩緩抬起手背,環抱住岑柏言的後背,蒼白的嘴唇動了動,發出溫柔和緩的聲音:「柏言,我們會有自己的家,你和我的。」

    岑柏言心頭湧起排山倒海的浪潮,柔軟的浪花層層疊疊地包裹住他,突如其來的急切讓他緊緊抱住宣兆,小臂上肌肉線條分明。

    宣兆偏頭親吻岑柏言的側頸:「柏言,可以每天都多喜歡我一些嗎?」

    尾音是個上揚的語調,像一隻小鉤子,隱隱帶著蠱惑。

    岑柏言被準確地鉤中了,他扣住宣兆的後腦,迫切地低頭含住宣兆的嘴唇,在細弱的水漬聲中含混道:「舌頭呢?藏在哪裡了?」

    宣兆如他所願,他們在昏暗潮濕的樓道里唇齒相交。

    兩側的屋子一間整潔溫馨,另一間骯髒不堪,宣兆覺得這兩間屋子就是他自己。

    溫馨是假的,骯髒才是真的。

    他在岑柏言強勢的入侵中被迫仰起頭,脖頸揚出一道柔軟的弧線。

    岑柏言,你最好多喜歡我一點,喜歡我,愛上我,徹底離不開我。

    最後那兩間屋子也沒能收拾好。

    岑柏言就和嘗了腥味兒的狼狗似的,按著宣兆啃個沒完,宣兆由於呼吸不暢而胸悶氣短,繼而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岑柏言急得手忙腳亂,邊給宣兆順氣兒邊皺眉說:「你還說你沒那麼嬌貴,我看你就是最嬌嫩的那個,親一下也能親出事故來.」

    宣兆瞥了他一眼:「這是我的問題嗎?」

    他一向蒼白的嘴唇紅潤中泛著水光,上挑的眼尾暈著不明顯的緋紅,看得岑柏言又是一陣心癢難耐。

    「這才哪兒到哪兒啊,親個嘴就這樣了,」岑柏言很苦惱,「往後做別的事兒可怎麼辦?」

    宣兆眉梢一挑:「往後什麼事情?」

    岑柏言笑得有幾分邪氣,俊臉又往宣兆臉上湊:「往後能做的可多了。」

    「例如?」宣兆用一根手指推開岑柏言的臉。

    岑柏言順勢含住宣兆指尖,牙齒輕輕一咬一碾,痞笑著說:「真要我說啊?例如在床上、書桌上、地毯上、料理台上、鏡子前、窗戶前、廁所里,以後買了車還可以在車裡.」

    宣兆臉頰「噌」地躥紅,一巴掌拍在了岑柏言臉上:「污言穢語。」

    「小宣老師,怎麼就污言穢語了?」岑柏言嬉皮笑臉地說,「我指的是咱倆以後是鄰居了,一塊兒生活要做的事情可太多了,比如在床上聊天,在書桌上談心,在地毯上做學問,你想哪兒去了?」

    「.」宣兆哼了一聲,「我不和你爭,掃地去了。」

    「你一花瓶掃什麼地啊你,別一會兒把自己掃壞了。」

    扶牆走路被釘子扎了,接個吻差點兒把肺咳出來,岑柏言可不敢再讓宣兆幹什麼事兒了。

    岑柏言單手環著宣兆的腰,很輕鬆地把人騰空抱了起來,他把矜貴嬌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宣老師穩穩噹噹地放在了床上,給他把小太陽打開取暖,非常有男子氣魄地說:「我去收拾,咱家往後我主外我主內,你就負責把身子骨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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