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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4:53:05 作者: 生薑太郎
    「靠!你敢!」岑柏言說,「我是讓你多活動活動,暖和。」

    「.」宣兆極好的涵養讓他沒有罵出什麼髒話,斟酌了一下措辭,關心地問道,「柏言,你上次發燒不該不去醫院的,現在留下後遺症了。」

    「什麼後遺症?」岑柏言反應了兩秒鐘,這才「嘶」了一聲,惡狠狠地磨了磨後槽牙:「你他媽說我燒壞腦子了是吧?」

    宣兆淡定地反問:「這難道不是顯而易見嗎?」

    岑柏言無話可反駁,悻悻地咳了兩聲。

    兩個人各自捂著手機,在屏幕兩端陷入了沉寂。

    小半晌後,岑柏言終於把不住了,率先低笑出聲,宣兆緊接著也笑了起來。

    「睡吧,」宣兆說,「好晚了,困了。」

    「小花瓶,真沒用,」岑柏言不太情願,「這才說幾句就困了。」

    他在那頭哼哼唧唧的,宣兆抬手掐了掐眉心,語氣無奈中帶著縱容:「柏言,別撒嬌。」

    「誰撒嬌了,我一大老爺們我能和你個瘸子撒嬌麼我?」岑柏言還不承認,狡辯一番後想想時間是不早了,宣兆身體不好,熬這麼晚不健康,於是放低了聲音,「那睡吧,明天一塊兒寄快遞去。」

    「好,明天見。」宣兆笑著說。

    掛了電話,岑柏言還是不捨得回房間裡,手機屏幕暗下去了,映出一張笑得傻裡傻氣的臉。

    奇了怪了,和宣兆在一起怎麼會是這種感覺呢?

    岑柏言抿了抿嘴唇,覺得心滿意足,又覺得遠遠不夠,真正和宣兆確認關係後,他才發覺自己對宣兆的渴求遠不止於此。

    小瘸子在幹嘛?熄燈了嗎?合眼了嗎?睡著了嗎?在做夢嗎?

    岑柏言搓了搓發燙的臉頰,恰好一陣刺骨的寒風吹來,他一個激靈,縮著肩膀跑回了屋。

    岑柏言猜錯了。

    宣兆並沒有卷在被窩裡,臉上也沒有絲毫困意,他坐在書桌邊,檯燈的光勾勒出他蒼白冷靜的側臉。

    他手裡把玩著一支鋼筆,垂眸沉思著什麼。

    他沒有告訴岑柏言的是,飛度鋼筆的這支經典款經過數十年的優化疊代,已經嵌入了錄音功能。

    岑柏言在他引導下買的那一支是普通款,而他手裡的這一支,則是最新一代的語音款。

    「想你,我也想你,特別特別。」

    「你往靠牆那裡邊躺躺。」

    「我是讓你多活動活動,暖和。」

    「小花瓶,真沒用,這才說幾句就困了。」

    .

    剛才通話的字字句句都被錄製了下來,即使音質並不怎麼優秀,也完全蓋不住岑柏言語氣里的愉悅。

    誰都能聽得出來,岑柏言喜歡他、愛他。

    這僅僅是他們確立關係的第一天,宣兆卻已經感受到了莫名的恐慌。

    明明是他步步為營引誘岑柏言,現在岑柏言如他所願上鉤了,宣兆卻心慌意亂,生平第一次產生了退卻的念頭。

    ——我在害怕什麼?

    鋼筆自帶的袖珍電子屏上提示錄音文件已生成,是否保存。

    宣兆眼睫低垂,嘴唇抿成一條平直的線。

    只要保存下來,寄出去.

    他食指游移到屏幕上的那個「是」,指尖略微顫動,接著重重閉上了雙眼,最終還是沒有按下去。

    他明知道現在不是最合適的時候,僅僅是這個程度還遠遠不足以摧毀那一家人。

    但他的理智和籌謀正在動搖,這通錄音恰恰證明他心軟了,聽到岑柏言的低沉笑聲,宣兆有一個瞬間想的是真的要把他拖下水嗎?

    也許早點切斷他和岑柏言的這條線才是對的,他擔心如果再和岑柏言繼續糾纏下去……

    ——宣兆,你在害怕什麼?

    ——你當初選擇了走岑柏言這條線,費盡心機不過才前進了第一步而已,你現在就急著把東西發出去,你是害怕了對嗎?你後悔了是吧?

    ——你的理性審慎還有縝密呢?你明明還有更長的線要收,你通通因為一個岑柏言放棄了嗎?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宣兆眸光微動,冷硬的臉上毫無表情,仿佛剛才的掙扎只是錯覺。

    我可以脫身,我可以全身而退。

    他在心裡反覆默念,試圖通過這種原始而笨拙的方式說服自己。

    最後,宣兆刪除了那個錄音文件,深深吸了一口氣,上半身後仰靠著椅背,接著抬手捂住了眼睛。

    因為他才是操縱棋盤的那個人,所以他絕不可能因為一顆棋子而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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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是心非的小狐狸和陷入熱戀的大狗狗,蕪湖!

    第38章 現在開始拄著我

    第二天是周六,雨停了,天雖然還有些陰,但難得的有了點兒晴朗模樣,沉悶的雲層後邊偶爾透出來幾絲陽光。

    海港大學旁邊兩百米就有個快遞站,宣兆和岑柏言約好了在這裡見面,岑柏言本來想著去宣兆家裡接他,宣兆溫和但強硬地拒絕了。

    「柏言,我是個男人,不需要你時刻為我操心,任何場合也不需要你特地接送。」宣兆早上在電話里是這麼說的,他這人天生有種能力——說什麼話都很容易讓人信服,於是岑柏言成功被他說服了。

    然而,此刻岑柏言站在風口,頭髮被吹得一團亂,深色長褲下擺濺上了泥點子,尤其是當路過的小破孩兒在他價值三千八的短靴上踩了一腳時,岑柏言終於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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