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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4:53:05 作者: 生薑太郎
    柏言怎麼會和這種不三不四的人有來往,不僅特地占了前排的位置留給他,而且比賽結束第一件事就是過去找他,他們交談的時候離得那麼近,關係似乎很. 親昵,她倒要看看那個瘸子到底是個什麼人。

    陳威他們玩起了甩骰子,岑柏言靠著沙發背玩手機,岑靜香和岑情輪番發消息叮囑他明天一定要在晚宴前到家,岑柏言心不在焉地回復知道了,思緒一片混亂。

    那瘸子病成那樣兒了,晚上應該不會來了吧?

    他說他吃藥了,估計就是在黑診所買盒感冒靈了事,又窮又摳門,怎麼捨得去醫院。

    他自己就是學醫的,他應該知道小病不治拖著成大病這個道理吧?

    ——瘸子瘸子瘸子,我他媽怎麼滿腦子都是那個不知好歹的窮酸瘸子?!

    岑柏言煩躁地擼了把頭髮,把菸頭扔進桌上的菸灰缸,長呼了一口氣,仰頭靠在椅背上,重重閉上了雙眼。

    「幾位,想好要點什麼了嗎?」

    岑柏言眉心一緊,那瘸子的聲音怎麼又冒出來了,又他媽幻聽了?

    不對,這幻聽鼻音怎麼這麼重.

    岑柏言驀地睜開眼,宣兆就站在他們桌邊,戴著嚴實的黑色口罩,白襯衣黑西褲,身形瘦削,下垂的劉海遮住眉毛,露出來的上半張臉異常蒼白,眼皮由於高燒而泛著薄紅。

    他們四目倏然相對,岑柏言還沒來得及反應,宣兆率先挪開了目光,神情平靜。

    「小宣老師!」 陳威興奮地嚷嚷,「我還以為你今兒沒來呢!你是不是感冒了啊,我聽你聲兒怪怪的。」

    宣兆一貫溫和的聲音此時有些發虛:「小問題。」

    陳威看了看面色不愉的岑柏言,站起身勾著宣兆脖子,湊到他耳邊小聲說:「老師,你離柏言遠點兒啊,他吃炸藥包了.」

    岑柏言緊緊盯著陳威攬著宣兆的那隻手,目光如箭。

    「把這一列的都拿上來。」羅瀟瀟指著酒單上 「高度數」 那一欄。

    宣兆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皺,下意識看向岑柏言:「.」

    「聽她的。」 岑柏言翹著腳,雙手搭著椅背,姿勢十分流氓,「怎麼,要看身份證嗎,我們都不是小朋友了,出入酒吧合法。」

    宣兆斂眸,低低說了一聲 「好」。

    羅瀟瀟打量著宣兆,覺著這瘸子也沒什麼特別的,一個殘廢罷了。

    她哼了一聲,手指頭撥弄著長捲髮,嬌嗔道:「柏言,你怎麼認識的這種人啊?」

    岑柏言抬眸淡淡掃了她一眼,羅瀟瀟忽然不寒而慄,連忙改口說:「身殘志堅,還挺勵志的。」

    岑柏言沒說話,兀自又點了一根煙,在升起的煙霧裡注視著宣兆的背影。

    瘸子腳步虛浮,走起路比平時還要不穩當,拄拐的左手臂都在打顫,有個喝的醉醺醺的客人和他擦肩而過,他一個踉蹌——

    岑柏言猛地站起身。

    「怎麼了?」 羅瀟瀟仰頭問,「柏言?」

    幸好經過的保安攙了宣兆一把,宣兆客氣地擺擺手,又對那個醉鬼客人鞠了個躬,似乎是在道歉。

    ——這瘸子是傻 | 逼嗎?別人撞了他,他倒好,還跟人家點頭哈腰的?

    ——他就這麼任人欺負?

    岑柏言心裡那塊鐵板越燒越旺,幾乎讓他坐立難安。

    「柏言?」 羅瀟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看到了宣兆單薄的身影,她輕輕抿了抿嘴唇。

    十五分鐘後,整張桌子都擺滿了酒。

    宣兆鬢角都是冷汗,強撐著問道:「還有什麼需要嗎?」

    「老師,」 陳威這麼個大老粗也覺出了宣兆不太對勁,「你趕緊回家歇著吧,我看你都要暈了。」

    宣兆笑笑說:「馬上。」

    岑柏言坐在沙發最靠里的位置,他面前的菸灰缸已經落下了六個菸頭。

    「那我就先走了,」 宣兆微微躬身,偏頭對陳威說,「我請了假早退,有什麼需要喊我的同事就好。」

    「快去快去,」 隔著這麼近的距離,陳威才發現宣兆額頭上滿是細汗,抽了兩張紙巾遞給他,「你都病成什麼樣了啊.」

    宣兆接過紙巾,溫和地說:「沒事的,你別擔心。」

    ——他能接受陳威對他的關心,憑什麼就非要和我犟?

    岑柏言一言不發,端起一杯馬提尼就往嘴裡灌,宣兆眼角旁光瞥到了這一幕,動了動嘴唇,忍不住低聲說:「這酒後勁大,還是少.」

    「宣老師,」 羅瀟瀟笑盈盈地打斷他,「聽說你和柏言還有陳威都是好朋友,今天我們贏了比賽,大家都很開心,你要不陪我們喝點兒?」

    宣兆彬彬有禮地一欠身:「抱歉,老闆規定我們不能陪客人喝酒。」

    「我們是朋友啊,陪朋友喝酒不算違規吧?」 羅瀟瀟嬌嬌悄悄地眨了眨眼,「再說了,你在這種地方賣酒,酒量一定很好吧?酒保不都是這樣的嗎,助興也是你們的工作之一吧?」

    最好是讓他喝醉了在岑柏言面前出醜失態!

    「羅瀟瀟!」 一貫嬉皮笑臉的陳威難得拉下臉,「你發什麼瘋啊?」

    「對啊宣老師,」 一直沉默不語的岑柏言忽然開口,「你的酒量應該很好吧?」

    他五指摩挲著光滑的玻璃酒杯,臉上露出了一抹痞笑,胸膛卻早已成了一面鼓,心臟就是鼓槌,不停鼓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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