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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4:50:20 作者: 呂吉吉
    終於,一番努力之後,他挖開了厚厚的土層,將司徒英雄的整具屍體都暴露了出來。

    就如葉懷睿提前告訴殷嘉茗的那般,司徒英雄的屍體被一張紅白藍三色的塑料篷布包裹住,看不見頭臉身軀,只露出包裹在牛仔褲褲腿里的兩條腿。

    「唔——」

    殷嘉茗打著電筒,朝那雙擠在涼鞋裡的腐敗雙足照了一眼,就覺得胸中一陣反胃,幾乎就要把晚飯給吐出去了。

    ——媽呀,再也不敢小看阿睿了!

    殷少爺在心中默默將自己腦補的,葉某人的秀氣斯文的謙謙小書生的形象抹得乾乾淨淨——能對著這樣一具腐屍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必定得是昂藏八尺的絕世猛男啊!!

    殷嘉茗挺直腰杆,抬頭望天,忍著撲面而來的陣陣惡臭,呼氣、吸氣,足足做了三秒心理建設。

    然後他屏住呼吸,一把掀開了蓋在屍體上的塑料篷布。

    ——我%#¥%%#!!

    濃郁的惡臭撲面而來,篷布之下,是一張腫脹變形、多處腐敗破潰,被蟲蟻啃噬得千瘡百孔,爛到根本看不出原本長相的臉。

    別說殷嘉茗本來就不認識司徒英雄,只從報紙雜誌上看過他的通緝照了,到了這等程度,哪怕換成是司徒英雄本人的鬼魂,怕是也認不出自己的肉身了。

    殷嘉茗本能地移開了視線,無法直視那張高度腐敗的臉。

    但光把屍體挖出來還不夠,殷嘉茗冒著巨大的風險幹這件事、受這份罪的最終目標,是死者放在襯衣內側口袋裡的,那張不知寫了什麼東西的紙片。

    殷嘉茗咬咬牙,伸手摸向了屍體的前胸——它原本穿的一件白T恤,已被泥水和屍水浸透,變成了一種難以形容的,粘膩而骯髒的灰棕紅色,又被腐敗的屍身擠得向外撐起,粒粒紐扣都快要崩開來了。

    ——×!

    殷嘉茗內心極度崩潰。

    ——我為什麼就沒戴一雙手套呢!?

    是的,葉法醫絮絮叨叨叮嚀了他一個晚上,偏偏就忘了得提醒殷少爺這個挖墳新手,記得戴上口罩和手套。

    第49章 11.挖掘-02

    沒有手套, 殷嘉茗也只得硬著頭皮,伸手去解司徒英雄的衣服。

    入手黏糊糊、滑溜溜、濕噠噠,他不過是在解衣扣時稍稍用力了一些, 整隻手掌就直接陷進了死屍因腐敗而軟得不可思議的皮肉里。

    這溫度、這手感,殷嘉茗發誓,有生之年都不想再體驗第二次了。

    他解開屍體的衣服, 小心翼翼地將司徒英雄的衣襟從它腐敗的皮肉上半揭半撕開來,露出了被不明液體浸透的衣服內袋。

    袋子鼓鼓囊囊的,確實像塞了一疊什麼東西。

    殷嘉茗心臟再度狂跳了幾下。

    這一次倒不是噁心的,而是當真感到了興奮。

    他用兩隻手指探進口袋裡, 夾出了那疊濕漉漉的鈔票。

    殷嘉茗翻出土坑,在坑邊找了一處平坦些的地方, 就著手電的光,開始擺弄那疊鈔票。

    大家應該都有一個經驗, 那就是濕透的紙張很容易弄破, 若是想完好的檢查濡濕的紙製品, 最好的方法就是等它干透。

    然而殷嘉茗沒有這個時間了。

    他只能一手支著手電,另一隻手輕輕地、一張一張揭開黏在一起的鈔票, 直至翻到最裡層,露出了一張折了兩折的白紙。

    「呼——」

    殷嘉茗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下一秒,他再度屏住呼吸,用捻著一片花瓣的力道,非常小心地,揭開了那張紙。

    那確實是一張便簽紙。

    因是放在了襯衣的內袋裡,又被好幾張鈔票層層包裹在其中, 保存情況竟然意外的好, 不僅紙片上那些用原子筆寫成的字跡一清二楚, 連紙片頂頭一枚小小的鮮紅色油印圖標都清晰可見。

    ——那是金城大學的校徽!

    殷嘉茗興奮地睜大了眼睛。

    在此瞬間,他赫然意識到,這或許是兇徒身份的重要線索!

    ——怎麼辦!

    他的腦中頓時泛起了這樣的疑問。

    殷嘉茗當然可以現在就帶著紙條離開,開車到某個公眾電話亭,給警方打個匿名電話,告訴他們司徒英雄的所在,並把這張紙塞進信封里,再丟入郵筒,寄到警察局去。

    但有了先前那大半個月的經歷,殷嘉茗並不覺得金城警方當真會因為一通電話就認真替他洗刷冤屈。

    恰恰相反的,他認為警方更可能將司徒英雄的死扣在他身上,讓他把搶劫殺人的這口黑鍋背得更牢靠一些。

    而且一封自稱裝著「證據」的匿名信,對策總部可能一天得接到十好幾封,會不會重視,又何時才會落實調查,殷嘉茗根本無法控制。

    把證據交出去,就相當於只能將希望寄托在警察局那些個葡國佬高層身上……

    殷嘉茗用力一咬牙。

    ——不行!

    他對自己說道:

    ——不能給他們!

    與其將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線索交給警方,還不如將「希望」揣在自己手裡!

    打定主意之後,殷嘉茗又思索起了應該如何展開調查。

    就目前看來,能在「查案」這件事上幫到自己的,就只有葉懷睿一個人了。

    可阿睿跟他之間隔了整整三十九年。

    這麼長的時間足以物是人非,即便翻閱故紙堆,校史記錄都不一定能翻得全,就更別提早年間的人事變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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