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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4:50:20 作者: 呂吉吉
    殷嘉茗無人可以訴說,也無人可以依靠,一根心弦緊繃到了極致,幾乎就要斷裂。

    好在,這時他的阿睿來了。

    不止來了,還給了他一個大驚喜。

    【嗯,好好好,你不矮也不瘦。】

    殷嘉茗走到葉懷睿的人影面前,跟他對面而立,兩人之間的距離最多不過半條胳膊。

    他放柔了聲音,輕聲說道:

    【總之,阿睿你的身材,跟我想像的一樣,很……】

    殷嘉茗在「好看」和「漂亮」兩個詞裡猶豫了一秒,又改成了第三種說法,【很合適你。】

    每次當殷嘉茗刻意壓低嗓音的時候,都會比平常更磁性,尾音好像帶著個小鉤子似的,勾得葉懷睿耳廓發熱,心頭微癢。

    雖然明知道對方看他的樣子只是一團模糊的虛影,葉法醫還是下意識地別過臉,錯開了視線。

    「也不知這種狀態是不是颱風的影響。」

    葉懷睿臉皮薄,討論的重點總集中在自己的外貌上會讓他感到臉熱心跳,十分尷尬,於是生硬地將話題往天氣上一扭:

    「等這場風雨停了,怕是不一定還能再見面了。」

    殷嘉茗聞言,也嘆了一口氣。

    【就這一天嗎?一天也好……】

    他的聲音里透出了隱約的失望,又忽然笑了起來:

    【有你安慰我,事情好像也沒那麼糟糕了。】

    「糟糕?」

    葉懷睿立刻敏感地捕捉到了一個關鍵詞:

    「發生了什麼事?」

    他胸中一顆心臟突突直跳,有一種十分不妙的預感。

    當年金城大劫案的卷宗,葉懷睿不知看過多少次了,每一個時間點都記得分明。

    他可不記得,在那份卷宗上,這幾天時間裡,有發生什麼能稱之為「糟糕」的事情啊!

    ——難道是蝴蝶效應?

    葉懷睿頓時更擔心了。

    他生怕是自己上回讓殷嘉茗闖入安保經理戴俊峰家引來了什麼後續,一個不小心就影響了過去。

    比如最最糟糕的一種可能性——殷嘉茗的行蹤暴露,讓警方提前找到了他的藏身地點。

    ——不,不至於。

    葉懷睿緊盯著殷嘉茗那看不清面目的高大虛影,心想,他現在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好好的說著話呢,起碼可以證明,這間別墅的地下室依然是他的安全區,沒有轉移的迫切必要。

    殷嘉茗沒有立刻回答葉懷睿的問題。

    他只是沉默了片刻,忽然說道:

    【如果你們正在打颱風的話,雨還得下很久吧?】

    葉懷睿看到殷嘉茗的影子轉了個身,抬起手,朝密室牆角的方向一指,【阿睿,陪我坐坐?】

    ——這便是有話要長談的意思了。

    葉懷睿點了點頭,跟在那個高大俊挺的人影身後,走到了密室西側的牆角處。

    一人一影並排靠牆而坐。

    他們現在的位置正對著氣窗所在的牆壁,抬頭就能看到氣窗。

    葉懷睿看的是狂風咆哮,暴雨滂沱,雨幕沖刷玻璃的場景;而殷嘉茗那兒卻是無風無雨,連太陽都還沒下山,陽光透過雜草映入室內,不用點燈便能視物。

    兩人並肩而坐,皆沉默不語。

    某種難以言喻的氣氛在密室中悄悄彌散開來,對兩人而言,都是十分奇妙的體驗。

    這好像還是他們第一次像這樣,沒有「很快雨就會停」的顧忌,沒有時間限制的,不需要急著討論案情,也不忙著交流情報,只是單純的坐在一起而已。

    若非要形容的話,這更接近於一種無聲的陪伴。

    明明他們在不同的時空,卻因難以解釋的機緣而相識相知,直到現在……

    葉懷睿笑了笑,目光從氣窗移開,不自覺地轉到了殷嘉茗身上。

    ——直到現在,他們或許已經可以稱為「朋友」了吧?

    如此想著,葉懷睿的視線就定格在了旁邊那個半透明的虛影上。

    他試圖從那一團模糊的影子裡分辨出五官的細節,與他在照片裡見過的那張俊美無儔的面孔相互對照……

    葉懷睿不知不覺看得入了神。

    一直不動也不說話的殷嘉茗卻在這時忽然轉頭。

    葉懷睿:「!!」

    他不知為什麼心頭一緊,立刻移開了目光。

    【阿睿。】

    殷嘉茗開口了。

    他的聲音黯啞,帶著微不可查的顫音:

    【阿虎他,死了……】

    第35章 8.遺傳-04

    【……我記得那時阿虎上班才沒多久, 我一聽他闖下那麼大的禍,真是……】

    殷嘉茗坐在葉懷睿身邊,向唯一能陪伴自己的人講他與阿虎的舊事。

    這些回憶皆十分瑣碎, 但殷嘉茗說得認真,葉懷睿也聽得仔細。

    【不過這也怪不得他, 是那兩個鬼佬(外國人)欺人太甚,才逼得阿虎不得不動手的……】

    在殷嘉茗的回憶中,阿虎是一個倔強、憨厚、衝動, 容易闖禍, 卻有情有義的漢子。

    在阿虎剛剛被他招進酒店當保安的時候,有一晚值夜班, 恰好撞見兩個外國客人在走廊欺負女侍應生。

    那幾人喝了點酒, 又仗著自己宗主國國籍的高貴身份,硬是要將一個年輕女服務員拉進客房。

    女孩兒當時嚇壞了, 因為驚嚇過度,甚至連哭都哭不出聲音, 她腿腳發軟,無法站立, 只能任憑兩個高大男人一左一右自挾住胳膊往房間裡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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