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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4:50:20 作者: 呂吉吉
而且從主犯在案件中的表現來看,葉懷睿覺得主犯一定是個相當謹慎的人。
即便是面對跟自己一起「幹大事」同夥,他也定然不會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所以司徒英雄才會一直以為主謀者便是殷嘉茗本人,也才會在情急之下叫出了「殷嘉茗」這個名字,把鍋扣實在了殷少爺的身上。
在葉懷睿看過的卷宗里,在槍戰駁火中倖存下來的小混混手術不久後便清醒了過來,向警方詳細供述了那時的情況。
伏龍港一帶是社團「仁義堂」的地盤,當時仁義堂的幹部「大包」正帶著三個小弟在伏龍港「巡更」——實際上是打算敲那些趁夜帶偷渡客登陸的蛇頭一筆「上岸費」。
大約將近三點的時候,大包注意到有一輛車偷偷停在了沙灘旁的公路上,車上下來四個人,三個蒙面,一個神色慌張,身上大包小包,直奔碼頭。
大包經驗豐富,一看就知道這是準備「著草」的架勢。
隨後他認出唯一沒有蒙面的那人是欠了他十好幾萬「貴利」的司徒英雄。
大包當然不能放司徒英雄就這樣逃了,仗著自己身上有「傢伙」,便帶著三個小弟迎上前去,堵住了四人的去路。
據小混混所言,當時那四個人看到去路被攔,幾乎是立刻就進入了一種應激狀態之中,情緒十分激動。
尤其是司機司徒英雄,簡直好像一隻忽然被掀了殼的寄居蟹一樣,只能用「慌亂」來形容。
當時大包和手下三個小弟在碼頭前的沙灘上截住四人,要司徒英雄立刻還錢。
而司徒英雄手裡明顯沒有那麼一大筆現金,又懾於債主的威壓,很快便情緒崩潰了。
他突然轉身抓住三名蒙面男中身材最高的那個,哭求對方幫自己還債。
在筆錄中,小混混的原話是這樣的:
【司徒那慫包抱著那人大腿,叫他〖茗哥〗!】
【他還說,茗哥,我們現在有錢了,你幫幫我,幫我還了那筆帳,最多算我預支的好了!】
【哦對了,還有,大包哥開口質問司徒是不是打算跑路的時候,那傢伙還指著最高的那個跟我們說,〖這位是殷嘉茗,瑞寶酒店的茗哥啊!他有錢的,一定會幫我還的!〗】
【為什麼覺得他是老大?看站位啊,警察大哥!他整個人一根竹子似的杵在正中間,出問題了其他三人第一反應就是看他,那還不是老大是什麼?】
【我們這些當』小『的,連這點眼色都沒有,怎麼出來混啊!】
在這裡,當年的金城警方反覆盤問了好多遍,正面反面側面顛來倒去突然襲擊來了七八回,目的便是向小混混確認「茗哥」、「殷嘉茗」和「瑞寶酒店」等關鍵信息有沒有謬誤。
而小混混則堅持自己絕對沒聽錯。
他說自己雖然只是仁義堂里的一個小蝦米兒,但黑白兩道的人物他還是多少聽過的。
他以前雖然沒見過瑞寶酒店的總經理殷嘉茗,但知道有這麼一號角色,所以絕對不可能聽錯。
【而且那人穿的是短袖,我還看到他左邊胳膊上的紋身——就是個觀音!觀音手裡還捏著朵蓮花呢!】
警方在多次盤問、反覆確認之後,認為小混混沒有說謊,於是採信了他的證詞,把殷嘉茗列為了本案的頭號嫌疑人。
【聽司徒那麼說,大包哥當然問那人是不是殷嘉茗,是不是真要幫司徒還錢,如果要還,就速速「傍水(給錢)」,結果……】
【結果,那人竟然什麼都不說,忽然就拔出了槍,朝大包哥連開了三槍!】
【大包哥當時就胸口噴血,倒地不起了。】
【我嚇得夠嗆,轉身就跑了!】
【接著就聽到槍響啊,有人在我身後開槍,還有東仔他好像拔槍還擊了!】
【……然後?哦,然後我忽然背後一疼,摔倒在地,就什麼也不知道了!再醒來已經在醫院了!】
在這個小混混的證詞裡,四個劫匪中,有兩人可以確定身份。
一個司機司徒英雄,另一個便是被司徒英雄叫破名字的「殷嘉茗」。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司徒英雄並不是有意栽贓,而是確實以為』那人『就是你。」
葉懷睿對被陷害的苦主說道:
「所以裝成是你的那個人,很可能沒有告訴其他同夥自己的真實身份,換而言之,至少在逃到港口的時候,另外三人依然覺得他就是』殷嘉茗『。」
【沒錯!】
殷嘉茗用力一握拳,【所以一旦逃亡失敗,司徒英雄就必須得死了!】
伏龍港雖地段有點偏,但也不至於偏僻到四野無人的程度,頻繁的槍聲自然會驚動附近的人。
事實上,當時剛好有兩個巡警就在附近執勤,聽到槍聲便立刻趕來,不幸被捲入駁火之中,當場殉職。
在當年,小混混槍戰互射和槍殺警察,二者性質的嚴重程度只能用「天差地別」來形容,更別說兇徒們身上還有價值幾百萬美元的名貴珠寶了。
想必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劫匪們肯定也慌了。
地點暴露,警方的支援隨時可能趕到,遠遁他國已然無望,他們當時最迫切的願望肯定是立刻逃離伏龍港。
在這等情況下,匪徒們不可能還有閒情逸緻一一確認仁義堂幾個混混和兩名警察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