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頁
2023-09-16 14:44:35 作者: 墨魚甲乙
與元恪、馮娷一道行至花亭坐定,禾對元恪道:「再過幾日便是七月,乃為報恩之月,加之七月十五又逢中元節,吾思忖著為你阿娘做場法事,以慰其在天之靈。」
元恪聞言,心內感動,只如今其兄妹三人由禾教養,若堂而皇之為生母做法事唯恐惹宮中非議。念及此,元恪垂首道:「阿母心意兒子自知,只…」
禾知元恪心中所慮為何,不及他言罷,禾便寬慰道:「恪兒毋需擔憂,民間素有慎終追遠之俗,故而中元節當祭祀祖先。你如今乃我大魏儲君,當為萬民之表率,吾已請旨你阿耶,今歲中元祭祖由你代君父行祭禮。」
「你於中元當日行罷祭祀之儀,再入宮往安息堂祭祀你阿娘,旁的人亦不會再有非議。」
待禾言罷,元恪已起身離座,伏跪於地。
示意近婢吉祥將元恪攙扶起身,禾道:「慈烏尚知反哺,況太子乎?」
望著禾,元恪道:「阿母待兒子等如若己出,兒子終身不忘,當事阿母至孝!」
中元節當日,不及卯正一刻,元恪便已率文武群臣往城北行郊祭之禮。一應事宜行罷,回至宮中已是巳正二刻。
元恪先往佛堂上香禮佛,而後往永明堂祭拜祖先,之後方才往安息堂祭拜先太皇太后、先太后與生母高貴嬪。
安息堂內,高僧大德雲集,供香奉花,誦經超度。
待行罷法事,元懷因太傅囑其學業之事,元瑛亦因惦記與元淑玩耍,故而二人皆隨眾人一道離去。
唯元恪一人留於堂內。
邊輕拭高氏牌位,元恪邊喃喃道:「阿娘,兒子好想您啊…阿娘可安於天國?如今兒子已貴為太子,再無人可任意欺凌弟妹…」
「那年除夕夜於鄴城行宮之時,因阿妹無意中打破宮宴上一花瓶,廢后便要行責罰阿娘之事。雖兒子執意代阿娘與阿妹受罰,然兒子心知罰在兒身痛在娘心…」
言語之間,元恪已落下淚來。以袖拭淚,元恪繼而又自言自語道:「阿娘,兒子多少次午夜夢回,阿娘伴吾兄妹三人一道放紙鳶、打鞦韆,阿娘音容笑貌歷歷於目,兒子一刻未曾忘懷…」
將牌位輕輕歸位,元恪輕嘆一口氣,對著牌位又道:「年事有壽而盡,然阿娘溘然離世,未令兒子報答生養之恩…」
「子欲養而親不待!太子待高貴嬪之心,吾感同身受!」不知何時,彭城公主元鈺已立於元恪身後。
元恪循聲轉頭望去,見是元鈺,便起身行禮,道:「不知姑母駕到,吾失禮了。」
元鈺近前扶起元恪,又拉他同往一旁的席榻之上坐定,方開口道:「吾與太子骨肉至親,太子又何須與吾見外?」
輕嘆一聲,元鈺接著又道:「吾前來拜祭皇祖母與阿母,無意間聞得太子肺腑之言,吾心下頗是感動。」
元恪本就允恭克讓之人,亦不知元鈺乃刻意前來,只信以為真,便推誠不飾道:「今日中元祭祖,阿母請了高僧大德為阿娘做法事,吾一時感觸,故而矢口猖言,還望姑母見諒。」
元鈺一副慈愛之情,道:「你阿娘對你兄妹三人有生養之恩,你所做所為皆乃人之常情,吾又豈能不知?」
「太子可知,你阿耶當年被冊立太子之時,吾的阿母便被皇祖母依祖制賜死…那時吾只孩提之年,雖記不得日常種種,然阿母一顰一笑皆印於吾心中,至今不曾忘懷。」
元恪聞元鈺之言,只覺二人同命相連,更與元鈺多了親近之情。
待元鈺言罷,元恪寬慰道:「姑母,皇祖母雖因阿耶而薨世,然阿耶勵精圖治,令我大魏物阜民豐,皇祖母在天之靈亦可安慰。」
元鈺微微頷首,道:「是啊,皇兄著實乃一代明君,自當告慰阿母在天之靈。」
元恪道:「阿耶事皇祖母至孝,特為皇曾祖母與皇祖母設此安息堂以作祭拜緬懷之所。如今姑母居於宮中,亦可常往安息堂祭拜,如此便可與皇祖母人神敘話。」
元鈺一記苦笑,道:「縱是吾日日往安息堂祭拜,阿母亦無回寰之機…皇兄事阿母至孝又如何?阿母族中親眷皆被皇祖母處以極刑而亡…」言罷,元鈺已是雙目晶瑩。
先太后之事朝中鮮少有人敢提及,此時聞元鈺之言,元恪只覺匪夷所思。望著元鈺,元恪疑道:「姑母,皇祖母生下阿耶已是大魏功臣,雖祖制難違,亦不該禍及滿門,皇曾祖母緣何要將皇祖母族人處死?」
元鈺邊以錦帕拭淚,邊道:「緣何如此?不過為鞏固其權勢罷了…先帝迫於皇祖母,傳位於皇兄,然彼時皇兄年幼,自是由皇祖母執掌朝綱。然皇兄過於聰慧,又與阿母族人多有往來,皇祖母唯恐皇兄日後聯絡外戚,令其大權旁落,便借端生事將阿母一族滅門…」
冷哼一聲,元鈺又道:「皇兄事皇祖母至孝,優遊恭己,玄攬獨得,著不自言,便是如此,皇祖母亦未放過阿母親眷…」
淚眼婆娑望著元恪,元鈺繼而又道:「太子,吾方才聞你之言,知高貴嬪於世之時亦是含辛忍苦,備嘗心酸…阿母族人之事當為前車之鑑,太子日後萬萬厚待高貴嬪族人,勿令高貴嬪死不瞑目啊!」
()
1秒記住愛尚:
第一百九十五回 太子恪(一)
且說安息堂內彭城公主元鈺以身說法勸太子元恪善待其生母高貴嬪族人,元恪聞之並非無動於衷,只其知禾將自己兄妹三人視若己出,唯恐他日與生母族人親近而令禾心生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