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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4:44:35 作者: 墨魚甲乙
馮熙道:「皇后此言差矣,皇后若欲奪回治宮之權,當與左昭儀聯手方為上策。如今娷兒由其教養,皇后當把握時機,以娷兒為橋,與其結金蘭之好。」
馮氏雖面有不屑之情,心中卻知馮熙所言非虛,於是道:「那女兒該當如何,還望父親明示。」
馮熙聞馮氏之言,便知其已為所動,緩了口氣,馮熙道:「左昭儀如今既懷有龍胎,皇后便主動向陛下提及毋需左昭儀每日往椒坤殿請安,如此非但令陛下覺皇后賢明大度,亦可令左昭儀感念皇后體恤之情。」
見馮氏聽得仔細,馮熙心內長舒口氣,於是接著道:「高夫人薨了,其子女養於左昭儀膝下,皇后可以此為由常往椒坤殿探視,既彰顯皇后乃後宮之主、諸子嫡母之位,亦可與左昭儀彼此多些往來曾益感情,且此舉必定令陛下龍心大悅,實為一舉多得之事。」
馮氏覺馮熙之言頗是在理,於是點頭應下:「父親所言甚是,女兒一切必依父親所囑,還望父親安心。」
馮熙長舒一口氣,方端起碗盞飲下一口酪漿。
第一百三十八回 父子隙(三)
一夜大雨,落英滿園。
望著院中來往灑掃眾侍,太子元恂更覺心內煩躁:「成亮,令彼等都退了下去,吾瞧著心煩!」
因了杖刑,元恂只得趴於席榻之上,由醫童為其清理傷口。不知是醫童不慎,亦或藥酒刺激,元恂疼得尖叫起來:「你可是要害死吾!滾!都給吾滾得遠遠的!」
那醫童嚇得面無人色,連連磕頭求饒,得了隨侍一側的左孺子劉氏示意,方才怯怯退去。
元恂見醫童離去,啐了一口,憤恨道:「阿耶太過狠心,非但仗責於吾,還罷了吾攝政理事之權,如今將吾困於府邸之內,倒不如殺了吾!」
劉氏聞言,急忙忙勸阻道:「太子切莫如此言語,倘被別有用心之人聽了去,再傳到陛下耳中,豈不又生了事端?」
劉氏不言則罷,此言一出,元恂更覺氣惱:「別有用心之人?阿耶時時刻刻派人盯著吾,吾身邊還乏別有用心之人?」
劉氏小心道:「陛下乃是待太子關切之情,太子切莫動氣。」
元恂本就傷口疼痛,加之雨後悶熱,此時聞劉氏之言心中只覺厭惡於其:「你毋需於此對阿耶示忠,滾回你房內,無宣不得再入吾房內!」
劉氏急忙忙伏身跪地,道:「太子息怒,妾所思所慮皆為太子,妾再不敢了。」
元恂怒視兩側內侍,道:「吾方才所言爾等可是未曾聽見?請了左孺子出去!」
眾侍聞言自是不敢怠慢,行至劉氏面前行了常禮,亦顧不得劉氏哭泣求饒,便將其架了出去。
待劉氏哭泣之聲漸遠,元恂恨恨道:「賤婦,吾最恨哪個替阿耶來說教於吾!」
見眾侍垂首不語,元恂不悅道:「吾平日裡待爾等如何,現如今吾平白受了仗責,那賤婦非但無半分安慰之言,倒來說教於吾,吾可有怪錯她?」
成亮小心道:「太子,您萬尊之軀,奴們是瞧了心疼,不敢言語罷了。」
元恂怏怏道:「吾自幼失了阿母,倘若先太皇太后與阿母尚存於世,吾何至孤苦無依,無人疼惜…」
「太子有妾,豈是孤苦無依?」鄭蕎隨聲而至。
元恂本就偏愛鄭蕎,瞧見她入得內來,嗔怪道:「吾昨日受了那樣大罪,卻不見你前來探望。」
鄭蕎行至元恂身旁,邊緩緩坐下,邊道:「妾昨日來探望太子之時,太子服了藥已睡去,妾不忍擾了太子,便回了。」
自隨身錦袋內取出一玉盒,盒內盛滿紫紅色草泥,鄭蕎呈於元恂面前,道:「晨起妾往花苑尋了些紫花根,將此搗爛制泥,此物倒是有消腫破瘀之效。」
元恂道:「右孺子蘭心蕙質,吾竟不知你精通醫理。」
鄭蕎淺笑道:「妾哪裡是精通醫理,不過是幼時妾常因貪玩受傷,乳母唯恐妾受父親責罵,便依民間之法以紫花根搗泥為妾敷之,妾傷愈之後倒是未曾落下半絲痕跡。」
元恂道:「那快於吾敷上,下半截疼得厲害!」
鄭蕎聞言,便與成亮一道輕輕將元恂中褲褪去。但見臀上血肉模糊,連腿上亦是淤青烏紫。鄭蕎瞧著亦覺觸目,脫口道:「陛下怎捨得下此狠手!」
元恂本頗感委屈,聞鄭蕎之言忽覺得了知音:「不過是吾飲多兩杯酒,又寵幸了一舞姬,阿耶便下此狠手,竟不念半點父子情分。」
越說越氣,元恂接著又道:「阿耶自己有這許多姬妾,緣何偏偏要約束於吾!」
鄭蕎見元恂口不擇言,忙將眾侍屏退,方才開口道:「陛下乃天子,莫說後宮姬妾,這普天之下萬物蒼生,哪一樣不是為陛下所有?」
元恂道:「阿耶是天子,便可隨心所欲?吾若有一日得承大寶,便再無人可管束於吾!」
鄭蕎聞言,忙勸阻道:「太子如今乃龍潛之時,事事處處需當小心謹慎才是。」
元恂側了臉來,望著鄭蕎,道:「右孺子待吾以誠,他日吾若登大寶,便許你做吾的皇后。」
鄭蕎邊親手為元恂搽藥,邊道:「陛下已定下皇后內侄女為太子嫡妻,那其便是大魏未來皇后,妾又豈敢僭越?妾只求太子日後不要將妾棄之不顧,便好!」
元恂道:「那又如何?吾若登了大寶,又有何人再敢約束於吾?吾便是要冊你做皇后,看何人敢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