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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4:44:35 作者: 墨魚甲乙
元宏見梁世清面有難色,便開口道:「但說無妨。」
梁世清聞言便垂首道:「腦為髓之海,乃元神之府,鄭嬪髓海已虧,故而神亂心散,臣恐已無回天之術。」
眾人聞言皆心中大驚,唯李氏心內竊竊歡喜。
那日鄭氏脫口而出白馬寺之事,元宏心中已是起了疑心,這些時日因追查弒君之事便暫將此事擱下,不曾想鄭氏卻忽地失了心瘋。
彼時內殿除去三寶與元悌乳母,只李氏在側,今日鄭氏突遭變故元宏自是心內生疑。元宏目光灼灼望著李氏足足兩個彈指之久,方轉頭詢梁世清道:「你可知鄭嬪此症因何所致?」
梁世清離席伏跪於地,道:「陛下恕臣無能之罪…臣拔針之時已查驗銀針,鄭嬪倒無中毒之像,觀其眼瞳散射無光,當是受驚所致。」
方才元宏的目光令李氏不寒而慄,此時聞梁世清如此言語,立於一旁的李氏心內亦是舒了口氣。
雖說有梁世清之言,元宏心中疑慮卻未盡消,望著昏睡的鄭氏,元宏疑道:「好端端的因何事受驚?」
李氏乃昌霞殿主位,既皇帝相詢理當由其先行回話。定了定心神,李氏行至元宏身側伏跪於地,道:「陛下,是妾之過,昨日午後妾邀了二位阿妹一同飲茶敘話,後因猛雨將至,鄭阿妹心系悌兒便告辭離去,不曾想卻受了滾雷驚嚇,倘若妾彼時將其留住那斷不會出此意外…」言罷,李氏已滿眼晶瑩。
盧氏亦近前接口道:「陛下,妾與右昭儀、鄭阿姊閒話之際鄭阿姊亦是談笑風生,言語間未有半分異樣。」
元宏微微皺眉,轉身對鄭氏近婢霞碧道:「你且過來,朕有話問你。」
李氏乃心機之人,既與鄭盧二人一宮而居,於平城之時便已將二人近婢收為己用。雖已面授機宜於霞碧,此時聞皇帝親詢,李氏仍是吊膽提心唯恐生變。
霞碧亦是心下怯怯,近前半步伏地叩首道:「陛下恕罪,是奴侍奉鄭嬪不力,求陛下饒命!」
元宏一臉肅色,道:「你將鄭嬪發病前前後後詳盡道於朕知。」
霞碧抬了頭,小心回道:「昨日午後右昭儀邀了鄭嬪往正殿敘話,待鄭嬪回偏殿之時恰值雷霆交加,初初鄭嬪並未有何異樣,入了內室便只呆坐於席榻之上,奴只以為鄭嬪受了驚嚇便未往右昭儀處回稟,卻不料夜裡鄭嬪竟哭喊不止…」
元宏道:「哭喊之時鄭嬪口出何言?」
霞碧垂首道:「如同方才之言…」
方才鄭氏大嚷「賤婦」,元宏心下便已覺奇,於是又詢霞碧道:「你可知鄭嬪口中狂語所指何人?」
霞碧垂首恇怯不語,見元宏面露慍色,三寶於一旁道:「霞碧,陛下詢話,快些道於陛下知曉。」
聞三寶之言,霞碧抬頭怯怯瞧了一眼元宏,遂即垂首道:「乃…乃左昭儀…」
不及霞碧言罷,元宏厲聲喝道:「放肆!左昭儀溫婉淑良,鄭嬪此乃大逆不道之言!」
霞碧連連叩首,道:「陛下饒命,陛下饒命…」
在場之人多因元宏偏寵禾而心有妒意,此時聞霞碧之言倒覺心中痛快,只因了皇帝在前故不敢喜形於色。
此時李氏方覺如釋重負,心下得意卻佯作憤怒道:「休得胡言亂語!鄭阿妹素來待左昭儀恭敬,平日裡不提及則罷,凡言及之時鄭阿妹便道感激左昭儀教導右孺子之情,又豈會口出詆毀之言!」
霞碧一臉懼色,急急道:「右昭儀明鑑,奴又豈敢誣陷鄭嬪,平日裡鄭嬪便是這般稱呼左昭儀…」
馮氏冷哼一聲,近前道:「鄭嬪與你一宮而居,素日又以你馬首是瞻,若道你不知鄭嬪不喜左昭儀之事,吾斷不能信。」
李氏正欲辯解,卻聽元宏冷冷道:「皇后你乃妃嬪之首,現下里鄭嬪出了這等犯上之事,你竟還有心於此呈口舌之快!」
馮氏聞元宏之言只覺其偏幫李氏,雖心內恨恨,卻不得不退於一旁垂目而立。
待馮氏退下,元宏目光凜凜復又詢霞碧道:「你隨侍鄭嬪多年乃其心腹之人,若將所知之情道出朕便可恕你無罪,倘若不然便將你交於廷尉審訊。」
霞碧聞言已花容失色,邊叩首邊道:「奴有罪,奴當知無不言,只求陛下饒奴不死!」
三寶道:「將你所知之情快些稟於陛下!」
霞碧一副只求自保之狀,道:「陛下,春上鄭嬪生產七皇子那夜本一心盼陛下能來相伴,卻不料陛下因於倚德苑相伴左昭儀而晚至,自那時鄭嬪便恨足了左昭儀…」
元宏道:「你可知鄭嬪對左昭儀有何不敬之舉?」
霞碧搖了搖頭,道:「平日裡鄭嬪除去一些不敬之言倒是未見其有何不敬之舉,只有一樁…」
見霞碧欲言又止,元宏沉下臉來:「你所指何事?」
霞碧見皇帝轉了臉色,便接著道:「只那日鄭嬪著奴往宮外遞信,令其家奴去尋昭儀一故人。」
元宏本就疑心鄭氏,此時聞霞碧之言自是深信無疑,於是厲聲道:「既有書信往來,便有據可查,三寶,著人搜宮!」
只不片刻,三寶便將搜到的書信呈於元宏。
白紙黑字,明明白白,元宏閱罷書信長嘆道:「朕竟不知婦人之妒可令其心生魔念。」
室內眾人雖不知信中所書為何,然聞皇帝之言便知鄭氏定是對左昭儀行了陷害之舉。馮氏本就因鄭蕎如今得太子寵愛而心有不悅,此時得了打擊鄭氏一族之機又豈能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