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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4:44:35 作者: 墨魚甲乙
待吉祥與彩霞離去,姨姊佟氏自內室行了處來,若有所思道:「阿妹,方才離去那位主事宮婢,可是名喚吉祥?」
鄭氏一臉狐疑,道:「是啊,她是左昭儀之近身婢女,名喚吉祥。只是阿姊,你怎知其名?」
「左昭儀之近身婢女?」佟氏一臉驚恐茫然之色,重複道。
鄭氏見佟氏如此神情,詫異道:「阿姊,你為何知吉祥之名,又為何如此驚懼?」
佟氏搖了搖頭,喃喃道:「左昭儀?吉祥?怎得如此巧合?」
眾人見佟氏如此,皆滿臉狐疑。直過了半盞茶功夫,方聽佟氏正色道:「這吉祥是我那已故叔妻,林禾陪嫁之婢。」
第四十五回 狹路逢(二)
遣走了內侍與宮婢,佟氏方才將夫家高墉府上舊年之事道於眾人知曉,眾人聞言皆瞠目結舌,一時之間竟回不過神來。
足足一盞茶功夫,鄭氏方定了心神,又急忙喚了近婢桃艷去請了貴嬪夫人李氏前來。待李氏行至屋內,坐定,鄭氏便又示意姨姊佟氏將高府舊事道於李氏知曉。
縱是李氏這等不露辭色之人,聽佟氏言罷,亦是不能如往日般晏然。
李氏敏銳地看了一眼佟氏,詢道:「你是說陛下去高府那日,你叔妻恰巧遇火身亡,於此之後,平日裡伺候你叔妻左右的僕婦汪氏與陪嫁婢女吉祥亦離了高府?」
佟氏急忙點了點頭,道:「夫人,那日後院忽的起火,因陛下於府中飲宴,我家小叔言羽林衛滅火之後便將其屍骸抬走,故而那林禾是死未見其屍,活亦未見其人。」
停了一彈指,佟氏接著道:「陛下那日又無故授了家翁主君從二品之職,主君雖說心內有疑,又怎敢言出於口。」
李氏咧了咧嘴,冷笑一聲,道:「依你所言,吾便可斷定,這昭儀必是你叔妻林禾無疑了。」
鄭氏聞言,急忙接口道:「夫人,妾本就心中有疑,皇后與昭儀若真是親姊妹,怎地平日裡毫無親近之情?如今便是明白了。」
見李氏並不言語,鄭氏繼而又酸澀道:「陛下倒是待此女用心良苦,堂堂帝王,竟為了一個再醮女而如此算計臣下…」
李氏聽鄭氏如此言,頓時沉下臉來,不悅道:「休得胡言!陛下之舉,豈容吾等任議!」
鄭氏亦知自己失言,急忙忙賠笑道:「夫人恕罪,是妾放肆了。」
李氏聞言,方轉了臉色,道:「陛下既以桃代李,便是不願為外人知其真實之身。」
環視眾人,李氏不怒而威道:「爾等若要保自家平安,今日之言斷不可外泄半分。」
眾人聞言,亦是心內怯怯,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是好,直至內室里傳來元悌啼哭之聲,眾人方才回了神。
李氏繼而又向佟氏詢了禾於高府內所發生之事,不論巨細,皆一一記於心內。待及午初二刻,內侍們來請傳膳,李氏方才起身離去。
宣德殿內,眾臣皆垂首而立。
太子元恂因即將啟程回返平城祭祖,故而此時亦立於殿中請皇帝示下。
元宏端坐於御座之上,朗聲對眾人道:「太子即將開府攝政,故而今歲清明祭祖,朕欲以太子為主祭之君,以告慰先祖在天之靈。」
元恂聞言,心內大喜,急忙道:「兒子謝阿耶授此重任,兒子定不負阿耶所望。」
元宏點了點頭,道:「吾鮮卑一族源起幽宿,鑿石室以為宗室之廟。自後南遷,其地遠隔,與平城有四千里之遙。朕於平城之時,遵先太皇太后旨意,亦只於盛樂金陵行祭祀之禮。先太皇太后薨世入葬永固陵三年以來,朕便是於此二地行春秋二祭。」
望著元恂,元宏囑咐道:「雖有少府執事安置一切祭祀之儀,又有太師與太傅隨你同行,然此番為你首行此禮,朕仍要叮囑於你,切莫草率行事,一切事宜皆要遵大祭司之言。」
元恂本就厭學好武,此番借回平城祭祖,便可暫停學業,心內自是雀躍十分。
只見此時元恂急忙忙俯身跪地,道:「兒子謹遵阿耶之命,凡事定當與太師、太傅等相商而行,還望阿耶安心定志,以觀兒子作為。」
元宏聽元恂如此言,心內自是安慰。又囑了隨侍眾人相關事宜,方才退朝,起身離了御座。
貴嬪夫人李氏回至自己室內,便將眾侍婢退去,只獨獨留下環丹於身邊伺候。
環丹燃了禾蕊香,又於茶爐之內添了些許新炭,為李氏烹茶。
李氏於室內緩緩踱步,似對環丹言語,又似喃喃自語,道:「普天之下無論何人何物,皆為陛下所有。縱她是個再醮之女,陛下既已得之,又何需費此周折,以馮氏之女示人?」
環丹見李氏眉頭緊鎖,便開解道:「夫人,奴有句逾矩之言,不知當講與否。」
環丹見李氏雖不言語,卻點了點頭,於是接著道:「雖說皇族本為北部鮮卑部族,本不在乎倫理綱常。可如今陛下大行漢家之道,依奴淺見,陛下此舉只為掩漢臣之口。」
李氏聽罷環丹之言,冷笑道:「管窺筐舉之言!『普天之下,皆是王土,四海之內,皆是王臣。』若非立後、擇太子,縱是陛下一心行漢化之革,此些宮闈之事亦非臣下可妄議。」
行至塌邊,李氏坐定,繼而端起茶盞,邊思索邊呷了口茶,忽的李氏將茶盞重重置於案幾之上,盞中茶水四濺,環丹不及擦拭,便聽李氏冷冷道:「陛下所為,並非多此一舉,而是令其有世族支持,如此既可制衡皇后之權,亦可平衡朝中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