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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4:44:35 作者: 墨魚甲乙
元恂身為長子,又受了太子印璽,元宏對其自幼便寄以厚望,更是另眼相看。只是這太子恂因先太皇太后馮氏之寵溺,自幼便囂張跋扈,目中無人,只其所為無一人敢告於皇帝知曉。
今次因高嬪難產,元宏方知元恂前日所作所為,故而震怒十分。
元恂見元宏震怒,只得俯身叩首,請罪道:「兒子自知有錯,望阿耶饒恕。」
元宏肅色道:「爾等兄弟姊妹,同根而生,一源而出,分形連氣,理應相互友愛,彼此善待。」
看了一眼元恂,元宏又接著道:「爾等兄弟皆身系我大魏國運,若得兄弟齊心,國運必隆。人生在世,較之君臣、父子,爾等兄弟自幼食則同案、學則連業,故而更顯親近才是。」
元恂心內厭惡,面上卻不敢表露半分,只得連連點頭,道:「兒子謹記阿耶之言,定當與眾弟妹終生相依,親睦而處。」
元宏只當元恂為初犯,又見他此刻似有悔悟之心,便緩了語氣,道:「孝悌為仁之本,為君者必要以此為訓。今日你既已知錯,便回勵材苑,罰抄《論語.理讀》五十篇,以儆效尤。」
元恂心內恨恨,卻不得不應了下來,如此方才被元宏示意起了身。
元恂出了御書房,滿面慍色。眾內侍亦不敢近前相勸,只尾隨其身後而行。
待行至御花園,卻見貴嬪夫人李氏攜了近婢環丹迎面而來。
元恂今日因受了皇帝訓責,本不欲與李氏照面,卻不料李氏徑直迎了上來。元恂無奈,只得近前草草行了個常禮,正欲離去,但聞李氏詢道:「太子,今日怎有興致於園中散步?」
元恂冷冷道:「方才面見阿耶,此刻只是途經園中罷了。」
李氏見他一臉不悅,又語氣冷冷,心內便知定是皇帝因元恪兄妹之事斥責了太子,於是不動聲色,道:「吾就知道,太子素來勤勉,此刻正為太師受學之際,又怎會無故流連園中。」
瞄了一眼元恂,見他一臉不屑,李氏接著微笑道:「過了芒種,太子便要與左右孺子大婚,雖說吾人微言輕,無力為太子張羅,然妾自於宮內教授蕎兒為人婦之道,亦算是為太子盡一份心力。」
元恂因見過左右孺子之像,自是為鄭蕎美貌所動。那日見元恪所佩荷包之上繡了鄭蕎之名,又因索而不得,故而動怒。方才聽聞李氏之言,才知鄭蕎竟居於李氏宮內,忽的興奮起來,道:「夫人是言,吾之右孺子現下里居於夫人宮中?」
李氏點了點頭,微笑道:「是呢,蕎兒入宮來陪伴其姑母鄭嬪生產,故而與吾一宮而居。」
元恂聞言,便來了精神,急急道:「此女可如畫像一般?」
李氏聽其如此言,心內冷哼一聲,面上卻笑意盈盈,道:「畫像豈能傳神?蕎兒雖非傾國傾城之顏,卻亦算得上花顏月貌,且彈得一手好琴,亦能詩會唱,與太子那自是天作之合。」
元恂本值青春之年,聽李氏言罷,更是心癢難搔。
見元恂如此神情,李氏心內暗喜,接著道:「蕎兒平日裡於吾宮中或撫琴淺唱,或勤於女紅,甚是乖巧伶俐。」
看了一眼元恂,李氏淺笑道:「蕎兒喜琴,近日來時常往倚德苑尋昭儀請教琴藝。昭儀最喜聞琴瑟和鳴,便時常令蕎兒與二皇子合奏共鳴。」
元恂聞言,當下沉了臉,道:「琴與瑟豈是普通男女可合奏之器!」
李氏見狀,心知話已起效,便故意道:「雖說二皇子尚未及舞勺之年,然蕎兒卻是陛下欽定之右孺子,如此二皇子與蕎兒琴瑟和鳴確有不妥。只是…」
見李氏欲言又止,元恂不悅道:「夫人有話直說,吾最不喜人如此。」
李氏輕嘆一口氣,道:「太子切莫動氣,如今昭儀盛寵正隆,縱是知其所為欠妥,吾等又能如何?」
元恂本就因元恪兄妹之事受了責罰,此時又聞李氏如此言,心中之火便被挑起。元恂冷哼一聲,道:「吾是太子,國之儲君,便是皇后,亦讓吾三分。阿耶後宮人眾,她又豈能聖寵不衰?得罪了吾,日後自有她好看!」
言之者為惡,聞之者行易亂。
咸陽王元禧入了御書房。待向元宏行罷禮,元禧開口道:「清明將近,因今歲陛下與皇后皆居於平城皇宮,臣請陛下示下,清明祭祖,陛下作何打算?」
元宏招招手,示意元禧坐於自己身旁。待元禧坐定,元宏方開口道:「朕這幾日亦在思忖此事,朕與二弟果是至親兄弟。」
將手中硃筆置於筆架之上,元宏繼續道:「新都在建,遷都事宜雖定,然人心未穩。朕此時若北歸祭祖,恐平城舊貴元老再行阻撓之舉,遷都之事便要前功盡棄。」
元禧點了點頭,道:「陛下所慮甚是!北人戀故難遷,陛下頒旨遷都已半年有餘,然南遷之人,只不足三成。」
元宏聞元禧之言,沉默不語。
元宏與元禧既為君臣,又是兄弟。元禧心知自己務必要想出萬全之策,方不辜負皇帝待自己親近之情。
元禧見元宏久不出聲,便開了口:「若太子可替陛下回鄉祭祖,此困惑豈非迎刃而解?」
元宏聞言,猶豫道:「子恂雖為太子,卻從未涉足朝堂之事。加之帝陵分散多處,不知其能否勝任。」
元禧堅定地點了點頭,對元宏道:「太子可由太師與太傅陪同,一應祭祀事宜、禮節便可由他二人從旁指點,加之皇叔亦在平城舊宮,斷不會出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