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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4:44:35 作者: 墨魚甲乙
    禾小心接過玉佩,便知是先前宏贈她的那枚,不禁落下淚來。猶疑片刻,禾道:「只是汪嫂與吉祥,我不可丟下她二人。」

    三寶點頭道:「小娘子莫憂心,主人業已安排好她二人之事,只是今夜她們暫不便與您同行,奴還有事需得她們之力,方可成事。小娘子不日便可與她二人團聚。」

    汪氏走進前,柔聲對禾道:「二娘子,這一天您也盼了很久了。看來先前我的擔憂皆是多慮了,走吧,莫要擔心我們。」禾轉頭看吉祥,見她亦點頭贊同,便對三寶道:「好,我隨你去。」

    高融見狀,急道:「嫂嫂,你莫走!」話音剛落,三寶便制止道:「高大人,頭先在正廳之上,高老大人回的可是闔府家眷皆在啊!」高融大驚,他即刻明白三寶話外之音,自己若再阻攔禾,稱她「嫂嫂」,那便說明父親犯了欺君之罪。他不敢亦不能再出聲,這關係著高府上下一百六十口人命。

    三寶恭敬地將禾送上馬車,目送馬車走遠,方轉回頭道:「高融,汪氏、吉祥,陛下口諭。」

    三人聞言,急忙俯身跪地。「天乾物燥,高府後院不慎走水,高府二娘子葬身火海,骸骨不得尋。」

    三人聽完口諭,驚得目瞪口呆。三寶笑了笑,對高融道:「高大人,各中利害您都明白。您是陛下的從事中郎,是近臣,陛下的心意您可要好生斟酌。」高融一時語塞,竟答不出話來。

    倒是吉祥,驚恐之餘,急迫地追問三寶道:「那位公子竟是當今聖上?」三寶笑吟吟地將吉祥與汪氏扶起,道:「二位只按我吩咐行事便可。」接著近前對二人耳語一番。

    正廳已掌了燈,火燭通明,將廳內照亮的如同白晝。一班舞伎正盡情揮舞長袖,樂聲和著舞姿,著實熱鬧非凡。三寶悄然回到拓跋宏身邊,貼耳將先前之事稟報,拓跋宏邊聽邊飲酒,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不多時,家中一男僕急匆匆行至高墉身邊,對著辛墉耳語。高墉聽完霎時變了臉色,他輕聲囑咐著,男僕隨即離開。

    高墉離座起身行至拓跋宏面前,伏地叩首,拓跋宏揮手示意歌舞退下,笑問道:「高州牧所為何事?」

    高墉邊叩首邊道:「臣死罪,擾了陛下雅興。只因臣家中後院突然走水,臣恐火勢一旦蔓延,危及陛下安危,臣斗膽請陛下移步。」

    拓跋宏故作驚訝,道:「府中後院怎會無故走水?快著人查看。」言畢便離座行向廳外。廳內眾人聞言亦起身緊隨聖駕出廳。

    只見高府東南角騰起濃濃黑煙,有隱約火光閃爍。因聖駕在前,女眷們即便驚恐亦不敢出聲。

    忽聽垣兒抽泣著道:「嬸母,那是嬸母的住所。」佟氏嚇得臉色蒼白,一把捂住垣兒的嘴,俯身輕聲喝道:「莫要胡說!」

    拓跋宏佯裝並未聽見,行至廊檐下,駐足觀望,繼而又側身問高墉道:「這失火處可有人居住?」

    高墉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臣、臣」恰巧此時高融領汪氏與吉祥來到前院。三人伏地叩首,高融道:「稟陛下,臣家中後院不慎走水,此刻已經撲滅。驚了聖駕,臣死罪。」

    拓跋宏朗聲道:「無礙!」示意高融等起身,復又問道:「可有傷及何人?」

    高融抬頭看了一眼拓跋宏,繼而垂頭答道:「府中有一於後院養病的女眷,她,她因吸入濃煙,亡了。」高府眾人聞言,皆目怔心駭,齊齊將目光投向高融。

    拓跋宏淡淡道:「罷了,爾等好生安撫亡者親屬,不可怠慢。朕亦無心再宴樂飲酒,三寶,起駕。」三寶應著,疾步往門口去。

    高墉跪地連連叩首:「臣死罪,臣死罪,擾了聖駕,拂了陛下的興致。」

    拓跋宏親手將高墉扶起,笑吟吟道:「高州牧,今夜於朕,何等妙哉。」接著環視眾人,卻將目光停在高慧身上,道:「往者已矣,前事莫提。」那目光灼灼,高慧驚地俯跪在地,心中又驚又疑,大氣都不敢再出。

    只聽拓跋宏又道:「高州牧,自今夜始,朕授你使持節都督,從二品。明日著中書省擬旨來宣。」高墉既驚又喜,一時竟亂了心神,講不出話來,只一味伏地叩首。高府老少至府門外跪送御輦行遠,方起身回府。

    廳堂里,高墉遣走了眾人,只留下夫人周氏與三子。

    高墉焦急的問高融道:「後院究竟因何走水,快快道來。」

    高融抬眼望著滿臉狐疑的父親,平淡回道:「兒子聽汪氏道是炭火引著了布簾。」

    高夫人接道:「那炭火該是在炭盆里,怎得能燒到帘子,又偏巧是聖駕來臨之時?」

    高融答非所問道:「兒子趕到之時,火勢已然蔓延。嫂嫂住的廂房已全部燒毀。」

    高益思忖著問高融道:「我見你與大監開席時一同離去,待大監返回,後院便走了水。叔達,此為何故?」

    高融往日裡從不打妄語,被高益如此一問,竟一時答不上來,臉面漲得通紅。聽罷高益的話,高墉夫婦齊齊將目光投向高融,又見他如此神情,更覺蹊蹺。

    高墉到底在官場沉浮多年,此刻已漸漸冷靜,遂問高融道:「叔達,你可有何難言之事?」

    高融忽地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慌忙跪至高墉面前道:「父親,兒子與大監一道去向羽林衛傳達陛下口諭,大監先行回來,兒子則安頓眾人飲食。待兒子返回,恰巧見後院走水,便急忙趕去了後院。大哥方才問兒子,兒子只是未及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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