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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4:34:29 作者: 祝厘
他令人暗中查了多年,卻毫無頭緒。
若是,若是……
顧長策突然不敢再往下想。
寒風凜冽,大雪紛飛。
紅燭落淚,在燭台上慢慢堆積。
「阿兄。」顧嬋漪突然出聲,輕柔喚他。
顧長策的腳步一頓,抬頭看過去。
「當初,北狄突然犯邊,北疆戰士英勇應敵,戰場之上,我朝有極大的優勢,士氣極高。」
顧嬋漪行至他的身側,微微仰頭看著高大的兄長,眸光不閃不避。
「戰場遠在北疆,平鄴乃至京州,安然無虞,先帝為何突然想要御駕親征?」
顧嬋漪聲音微低,緩緩道出,「若不是先帝執意御駕親征,阿父也不會為了保護先帝,無暇顧及自身。」
顧嬋漪的眼眶噙淚,聲音透著哽咽,隱隱有抽泣之聲。
顧長策聽到這話,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
這些年在北疆,他一直在尋找當年的射箭之人,他從未放棄過為阿父報仇。
然而,那人卻如水滴落入江河,青樹種於群山,徹底銷聲匿跡,仿若世間從未有過此人的存在。
第七十八章
冬日, 天黑得極早,酉時過半, 天色便徹底暗了下來。
鄭國公府後門, 兩位身穿黑衣的男子,牽馬從門內出來,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半個時辰後, 二人翻身下馬,站在禮親王府旁側的小宅院外。
顧長策環顧四周, 確認周邊無人後,方抬腳走上台階。
顧長策屈指,指節輕叩木門。
噠——噠——噠噠。
兩長兩短,幾息之後, 木門由內向外打開, 顧長策與石堰牽馬進入院中。
顧長策將馬鞭與韁繩遞給石堰,獨自走進正前方的屋子。
屋內光線昏暗, 僅在簾幔後方有一盞燭火。
顧長策快步走上前, 借著燭光看清來人,面露喜色,「先生,許久未見,安好否?」
關轍山微微躬身行禮, 亦是歡喜不已,「得親王照拂,自是安好無恙。」
他微微垂眸, 快速掃過顧長策全身, 「看到將軍一如往昔, 我亦心安。」
閒話少敘, 關轍山擰動牆上的機關,書架轉動,露出後面的通道。
關轍山手持燭台,在前方帶路,顧長策緊隨其後,行了約莫半刻鐘,豁然開朗。
燭火通明,出口處是李赭羅,顧長策朝他點了點頭。
李赭羅滿臉欣喜,正欲說話,卻意識到屋內還有旁人,頓時噤聲,小心地立於一旁。
顧長策沿著他的視線看去,抱拳行禮,恭聲道:「顧長策,見過親王。」
沈嶸上前一步,伸出雙手,隔空虛虛地扶了扶,「將軍莫要多禮,且坐下說話。」
四人依次坐好,沈嶸開門見山,直白問道:「關先生抵京時,送來將軍的書信,將軍曾言,已有細作眉目,如今進展如何?」
顧長策神色一凜,正身而坐,「收到親王的信後,末將便在暗中排查掌管倉儲之人,果然尋到蛛絲馬跡。」
夜色漸深,月朗星稀。
禮親王府偏院小書房,依舊燭光明亮。
顧長策道盡前因,食指指腹輕點了下桌面,「是以,末將懷疑常安府刺史劉幟。」
話音落下,關轍山與李赭羅具是驚詫不已,唯有沈嶸面不改色,宛若早已料到。
「劉刺史在常安府近二十年,北狄還未南侵時,他便是常安府的長史。他升任常安刺史後,亦時常巡查下轄諸鎮,頗得北疆百姓的擁戴。」
關轍山擰眉沉思片刻,正色道:「將軍,此間是否有誤會?」
顧長策微微側身,直視關轍山的眼睛,同樣嚴肅認真。
「我懷疑,劉刺史這些年巡邊,正是為了畫下北疆邊防圖紙,秘密送入北狄。萬幸北疆的布防,我們隔些時日便會有所變動。」
「但凡我們乘勝追擊,要深入敵軍腹地時,便有劉刺史的人快馬而來,直言府城被圍,請我們過去支援。」
顧長策頓了頓,定定地看著關轍山,「先生,你細細回想,是否如此?」
關轍山陷入沉思,臉色越來越難看,雙手不自覺地握緊扶手,手背上青筋暴起,顯然憤怒至極。
李赭羅蹭的一下站起身來,滿臉悲憤,「將軍!」
顧長策愣了一瞬,立即起身,朝上首的沈嶸拱手作揖。
「親王恕罪,赭羅並非有意唐突。」
顧長策嘴角緊繃,「三年前秋日,我們追擊殘敵時,劉刺史身邊的長史來報,府城被圍,讓我們速去解救。」
「赭羅的同胞弟弟,自請留下繼續追擊敵軍。」顧長策止聲,深吸口氣,心緒稍緩,「然而,他卻再未歸來。」
沈嶸前世在北疆,奉旨監軍,在軍中的時日長了,自然知曉顧長策及他身邊小將的事。
李赭羅家有三兄弟,他參軍時,幼弟亦吵著要參軍,李赭羅的父親不允,熟料,這小子竟瞞著父兄獨自去了參軍處。
「將軍與李小將稍安勿躁,且安坐。」
沈嶸起身,行至博古架前方,挪開上面擺放的白瓷梅瓶,露出後面小小的暗格。
沈嶸將手上的薄薄絹紙,在書案上徐徐展開,讓顧長策上前。
顧長策上前一觀,上面卻是常安府葫蘆山的堪輿圖。
山水叢林甚是詳盡,仿佛整個葫蘆山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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