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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4:34:29 作者: 祝厘
「我離京之時,阿媛不足八歲!你卻將她送去崇蓮寺,不管她的死活!如此便罷,你告知我實情,不欲繼續照拂阿媛,我即便遠在北疆,亦會將阿媛安排妥當。」
顧長策目眥欲裂,「你千不該萬不該,攔下我的書信,讓阿媛陷入孤苦無依的困境!」
「無親人庇佑,她獨自住在崇蓮寺,我不知她這些年是如何過的!」
顧長策直身而立,長呼口氣。
「你困了阿媛八年,你的好兒子便要在採石場中做八年的苦力,八年內我會留住他的性命,至於八年後……」
王蘊聽到這話,心中燃起希望,眼睛明亮且滿是哀求地看向顧長策。
顧長策卻冷笑一聲,斜眼看著王蘊,意有所指。
「我在戰場中,學到的最要緊的道理,便是,放虎歸山,後患無窮。」
話未明說,王蘊已然明白話中的意思,她登時跌坐在床上,雙眸空洞無神。
八年在採石場做苦力,八年後,顧長策便會斬草除根。
王蘊頓時嚎啕大哭,雙手大力敲打床榻。
「長貴,是阿娘害了你啊,阿娘錯了,真的錯了。」
顧長策面色平淡地瞥她一眼,轉身大步跨出牢門。
策馬回府,顧長策將將下馬站定,兩位表弟便纏了上來。
「表兄表兄,我見你馬廄里的那匹黑色駿馬與我們南邊的馬匹很是不同,很是威武雄壯,馬蹄都比尋常馬兒更有力。」
盛銘志將那匹馬兒誇得天上有地上無,這才「圖窮匕見」,道出真實意圖,「我瞧見那馬兒,實在心癢,表兄能否借我騎兩日?」
顧長策抬手便拍了下他的肩,莞爾道:「那馬是我專程從北疆帶回來的,性子極烈,等閒人近不得身,平日僅跟著我。」
盛銘志聞言,略微有些失落,顧長策見狀,話音一轉,「你若是有能耐讓它老老實實套了馬鞍,送予你也無妨。」
盛銘志當即喜形於色,快步衝進府門,走了兩步又轉身回到顧長策身邊,眼睛一眨一眨。
「我若降服它,表兄當真送予我?不是玩笑話?」
顧長策自是點頭,「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哦!」盛銘志歡欣鼓舞,信心滿滿地跑去馬廄。
顧長策進府門,一眼瞧見自家妹妹站在廊下,快步走上前,微微低頭,聲音溫柔。
「我在北疆時,專為你挑了匹好馬,只是我趕著回京,便分作兩路,東西略多,冬日北邊的路也不好走,約莫年前方能抵京。」
「如今都城亦飄雪,城郊積雪泥濘,我平日出門皆是乘車,不著急騎馬,等阿兄的馬兒到了,正是開春時節,屆時阿兄再教我騎馬,可好?」
顧嬋漪笑靨如花,很是善解人意。
既提到馬匹,顧長策停頓片刻,裝似無意般,出聲詢問。
「我昨日去馬廄餵馬時,曾看到一匹未足歲的小馬駒,可是舅母或姨母送的?」
顧嬋漪的腳步微頓,眼神飄忽,欲言又止,「不,不是。」
既然不是長輩所送,顧長策的面色微沉,送馬之人便只能是親王府的那位了。
眼見兄長的臉色不對,顧嬋漪連忙轉移話題,「阿兄今日進宮了?」
顧長策亦未隱瞞,頷首道:「向聖上求了道旨意。」
顧嬋漪眨眼,她還未出聲詢問,兄長便直白道:「將王蘊的刑罰和刑期一道改了。」
顧嬋漪驚了一驚,「改了?!」
「嗯。」
顧長策語氣平淡,仿若在談論都城的天氣,「刑罰加重,刑期提前。」
「明日行刑。」顧長策停下腳步,正身看著自家妹妹,「刑場血腥氣重,你明日便留在家中,可好?」
顧嬋漪收斂笑意,亦是嚴肅正經,她搖搖頭,「我要隨阿兄一道去。」
次日天明,顧長策與顧嬋漪皆著素服,立於小祠堂內。
兄妹二人手持三根線香,為父母上香。顧嬋漪跪在蒲團上,默誦一遍心經,這才起身。
在前廳用早膳時,江予彤與盛瓊靜得知王蘊今日午時行刑,臉上的笑意散去,亦說要去刑場。
如此,國公府眾人皆乘馬車而行,前往刑場。
刑場一早便有人前來清掃,周邊百姓得知今日行刑之人是害死顧大將軍生母的惡人,紛紛氣憤不已。
還未到時辰,刑場外便圍了一圈百姓,或手提一籃臭雞蛋,或手拿幾棵爛青菜,只等獄卒將犯人押到,扔在那惡人身上,以泄心頭之恨。
午時漸近,車輪碾壓青石板,軲轆軲轆。
前面的刑車關押的是王蘊,後面的刑車則是王嬤嬤。
二人被押下車,先後跪在刑場上,當即便有百姓往她們的身上扔東西,眨眼間,稍稍乾淨的囚服便變得骯髒不已。
手持大刀的儈子手走上前,另有一儈子手站於台下,手上拿的卻是一柄鋒利的小刀。
眾人面露不解,還是見多識廣的老者為他們解了疑惑,眾人這才知曉,原來王蘊所受之刑乃凌遲處死。
千刀萬剮,刀刀割肉,卻不能立即斷了氣,直至三千刀割完方能咽氣。
時辰既到,扛大刀的儈子手立於王嬤嬤的身後。
手起刀落,王嬤嬤的頭顱滾至台下,眾人驚呼出聲,紛紛捂住雙眼。
旁側的王蘊將此景盡收眼底,當即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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