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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4:34:29 作者: 祝厘
他扯動韁繩,快走兩步,行至酒樓樓下。
他抬頭望向二樓,淺淺一笑,「你先家去,我稍後便回家。你在家中等我,莫要去宮門外等候,天寒地凍好生在家。」
視線一偏,看到自家小妹身邊的男子,顧長策雙眉微皺,眸光一凜,嘴角的笑意散去,他微不可查地瞪了沈嶸一眼,這才策馬離去。
沈嶸敏銳地察覺到顧長策散發出的敵意,情緒有些微妙,既歡喜又苦惱。
顧長策年幼失恃失怙,僅此一妹,愛若珍寶。
他前世在北疆時,更是目睹顧長策閒暇之餘,親手為妹妹製作及笄的簪子。
他們兄妹許久未見,顧長策剛剛回家,他便上門求娶,若他是顧長策,亦不會給求娶之人好臉色。
第七十五章
鄭國公府張燈結彩, 喜慶祥和。
府內奴僕皆得厚厚賞錢,且將軍有赫赫戰功, 更是平安歸來, 眾人皆喜氣洋洋。
臨近晌午,國公府眾人並未等到顧長策歸家。
石堰匆匆來報,聖上留少將軍在宮中用午膳。
府中眾人用過午膳, 久等兄長未歸,顧嬋漪便讓舅母與姨母先去屋內小憩。
舅母早早地從盛家過來, 姨母又是忙碌了整日。
兩位表兄耐不下性子等候,且無長輩在身邊盯著,便說要騎馬去宮門外。
顧嬋漪還未出聲阻攔,兩位表兄便步履匆匆去了後院馬廄, 快速消失不見。
今日未落雪, 外面雖有風,但穿得厚實些倒也無妨。
顧嬋漪站在廊下, 目送表兄們走遠, 悵然若失,若不是答應了兄長與沈嶸,她定也要騎馬跟去。
申時過半,兄長才出宮。
鄭國公府中門大開,顧長策將將走進巷子口, 府門外的小廝便點燃了炮仗,噼里啪啦一陣響。
入家門,見長輩, 與兩位表兄各自見禮。
顧長策立於顧嬋漪身前, 抬手揉了揉顧嬋漪的頭, 笑得眉眼彎彎, 「阿媛長大了長高了,也……」
顧長策頓了頓,聲音微啞,透著些許哽咽,「也越來越像阿娘了。」
阿娘去時,阿媛尚未長大,她不記得阿娘的長相,他卻是記得的,阿媛長得極像阿娘。
顧嬋漪帶著哭腔,淚眼朦朧地看著兄長,滿是委屈地開口道:「阿兄你可算是回來了。」
顧長策心中一痛,指尖微抖,「是阿兄不好,讓阿媛受委屈了。」
當初不該留她一人在都城,即便北疆戰事緊急,他也應當先派人將她送去姨母或舅舅家,而不是錯信王家人,讓妹妹深陷虎狼窩。
「他們如今在何處?」顧長策冷聲問道。
顧嬋漪眉眼柔和,「不忙,你今日歸家,還未見過阿父和阿娘。」
「定安先去見阿父和阿娘,稍後再來陪舅母與姨母用晚膳。」顧長策轉身,向姨母與舅母行禮道。
兩位長輩頷首,顧長策與顧嬋漪這才轉身離開。
沿長廊而行,顧嬋漪邊走邊向兄長介紹府中修繕了那些地方,平淡,慢慢行至小祠堂。
祠堂內已點燃燭火,光線明亮。
線香裊裊,檀香清淡,供桌上更有新鮮瓜果供品。
供桌前擺放兩塊蒲團,顧長策與顧嬋漪一左一右跪在蒲團上,磕頭上香。
在戰場上受了重傷,尚且能談笑風生的大將軍,如今看著父母雙親的牌位,卻模糊了視線。
「阿父,兒子平安回來了,雖未抓到當年行刺之人,但兒子將北狄趕去了白梅河以北,常安府百姓可以休養生息,不再受戰亂之苦。」
顧長策緊抿唇角,眸光堅定,「阿父放心,我定會抓到幕後行刺之人,為阿父報仇。」
顧長策俯首磕頭,起身後微微偏頭,看著母親的牌位,羞愧萬分。
「阿娘,我未保護好妹妹,讓妹妹受了多年委屈。」
顧長策雙手握拳,若是細瞧,便能發現他的身子在發抖,顯然怒火中燒,既氣自己又恨王蘊等人。
顧嬋漪偏頭看了兄長一眼,俯首磕頭,對著母親的牌位,笑得溫柔和婉。
「阿娘,此事不是兄長的錯,阿娘莫要怪兄長。當初兄長想要送我離開,是我信了王蘊的虛假做派,執意要留在都城。」
顧嬋漪垂下眼眸,額角碎發散落下來,「阿兄時有家書寄來,誰知王蘊竟會攔下書信,再令人模仿我的字跡回信,阿兄亦是被蒙在鼓裡。」
祠堂人少,且無人敢來打擾。
顧嬋漪便趁機將王蘊毒害母親之事,盡數道出,讓兄長知曉。
顧長策聽完前因後果,氣得臉色漲紅,在祠堂內轉了兩圈,環顧四周,無可泄憤之物,只得緊緊攥拳。
指甲陷入肉中,獻血沿著指縫落下,鮮紅刺目。
「這等毒婦!」
顧長策咬牙切齒,眼眶泛紅,「她如今在何處?!我定要親手殺之!」
顧嬋漪盯著地上的血滴,語速極快,「中秋過後,我便令穩婆去京兆府狀告王蘊。」
「刑部已經查清,王蘊等人的罪責亦有決斷。顧硯與王氏流放北疆,王蘊與其嬤嬤將被梟首。」
「何時行刑?」顧長策追問。
「九月廿九。」顧嬋漪快速回他,「宮中十月初一舉辦慶功宴,他們都說你會在慶功宴前回來,是以行刑日便定在了九月末。」
擔心自家小妹看到他眼裡的濃濃殺氣而害怕,顧長策緊閉雙眼,許久,心緒稍定,他才緩緩睜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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