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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4:34:29 作者: 祝厘
    「小荷, 此信很是要緊,讓小鈞駕車,你親自送去七叔公家, 交給顧長安。」

    小荷並未多問,當即收好書信, 轉身出了院子。

    顧嬋漪站在窗邊,看著小荷與純鈞並肩消失在長廊,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

    當日顧長安來尋她時,直言王蘊在外放印子錢, 奈何人手不足, 他僅尋到部分受害農戶。

    這些時日,王蘊忙著搬家養傷, 連自己的親閨女都顧不上, 一時之間,自然會有所疏漏。

    今日她去尋王蘊,一則是要將顧玉嬌之事告訴王蘊,二則便是尋找王蘊放印子錢的帳簿。

    月底月初,正是算利錢的日子, 王蘊身負重傷,自然無法親力親為,此事便落在王嬤嬤的身上。

    顧家宅子裡的僕婦侍婢稀少, 她在王蘊的院子裡, 拖住王嬤嬤, 純鈞便趁機潛入王嬤嬤的屋子裡。

    果然, 尋到了這本帳簿。

    宵練點燈,顧嬋漪將那本帳簿從頭看到尾,冷哼一聲。

    僅是這項放印子錢的罪名,王蘊便得行流放之刑。顧硯無功名在身,王家亦是白身,王蘊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放如此多的印子錢,重利盤剝,枉顧性命。

    顧嬋漪收好帳簿,起身走到窗邊,明月高懸,月朗星稀。

    顧嬋漪微微眯眼,手指輕輕敲擊窗牖,即便顧硯這一支已經逐出顧氏,但王蘊卻是在多年前,便開始放印子錢。

    她得在阿兄回到都城前,將王蘊之事徹底料理妥當。

    不然,阿兄攜戰功而歸,她又要嫁予沈嶸為妻,阿兄定會遭受上位者的猜忌,而王蘊之事,便是最好的發難之處。

    上位者若有心,即便阿兄遠在北疆,多年未歸,他仍能以治家不嚴發落阿兄。

    如今阿兄未歸,她尚未嫁予沈嶸,那她僅是平鄴城中,飽受王蘊欺凌的小女郎。

    今日初三,給顧長安七天時間,他應當能將名單上的農戶盡數找齊。

    顧嬋漪仰頭看向天上明月,參加完親王府的品香會,在中秋之前,徹底解決王蘊。

    翌日清晨,顧嬋漪尚在用早膳,盛嬤嬤便著人開始收拾衣裳物品。

    她們今日去盛家老宅,估摸要過完中秋才會回府,要帶去的東西甚多。

    五輛馬車駛出鄭國公府門前的大街,向東而行,約莫半個時辰,在臨近平東門時,拐進右側街道。

    再行一刻鐘,馬車穩穩停下。

    盛淮祖籍江南,盛氏一族乃江南鄉紳,族中多讀書人,亦不缺行商坐賈之人。

    盛家老宅乃盛淮入京趕考時,其祖父憐惜孫兒趕考不易,且便於孫兒日後為官,特意在平鄴城中置辦下的宅院。

    本是三進宅院,後來盛淮娶妻生子,恰好左側鄰居乞骸骨,致仕歸鄉,盛淮便將左側的三進院子也買了下來。

    如此,盛家府門瞧著不大,內里卻是極大的府邸。

    馬車將將停穩,盛家雙胞胎便迎了上來,盛銘懷看著小廝們搬東西,盛銘志笑嘻嘻地湊到盛瓊靜的面前。

    「姨母快來,你與阿媛表妹住的院落,均已收拾乾淨。」

    說著,盛銘志抬手攙扶盛瓊靜,盛瓊靜捏了捏他的臉,「我還未老得走不動道,無需你攙著我。」

    盛瓊靜回頭,牽住顧嬋漪的手,笑得眉眼彎彎,「阿媛上次回來,還是不足兩歲的小小童兒。」

    「那年你的兩位舅父外任,我亦需跟著你姨父前往任上,你阿娘特意帶著你們兄妹二人回家小住,及至我們紛紛啟程離去,你阿父才來接。」

    盛瓊靜邊往裡走,便緩緩道來。

    離家十幾年,上次她回家,還是為了小妹的喪事。

    如今,眼前景色還是當年之景,然而,身旁之人,卻早已不在了。

    盛瓊靜黯然神傷,眼見情緒越來越低落,顧嬋漪連忙出聲。

    「舅母說,初八那日辦茶宴,莫不是舅母與姨母此次回平鄴,帶了許多好茶?」

    盛瓊靜莞爾,眉眼柔和,「正是。」

    「你的兩位舅父皆是愛茶之人,你大舅父久居新昌,每回寫信皆言思念江南的茶。你小舅父乃習武之人,喝過你大舅父送的新昌茶,便愛得什麼似的。」

    「且都城之中,不少達官顯貴亦愛茶,我與你舅母此次回來,便帶了許多好茶。辦個茶宴,綽綽有餘。」

    借著這個話頭,盛瓊靜開始向顧嬋漪細細地講解各地茶葉的不同,同種茶葉,製作工藝不同,口感亦不同。

    顧嬋漪小心打量著姨母的神色,見她不再傷懷,這才稍稍鬆口氣。

    她阿娘是外祖中年所得,出生時,兄姐並非幼童,是以阿娘自幼便得父母兄姐的寵愛。

    外祖母生阿娘時,傷了身子,修養的那幾年,便是大舅母與姨母帶著阿娘。

    姨母既是姐姐亦是半個娘親,大舅母既是長嫂亦是半個娘親,是以舅母姨母與阿娘的感情極深。

    如此,阿娘出殯之日,大舅母瞧見王蘊戴紅簪子,才悲憤不已,直接當著顧盛兩家,以及諸位賓客的面,掌摑王蘊。

    她作為阿娘的女兒,亦得盛家諸位長輩的喜愛,若當初阿兄去北疆後,她跟著姨母去了豐慶,而不是被王蘊蠱惑,留在平鄴,或許諸事皆會不同。

    若是前世,她在崇蓮寺中,回想往日種種,她定然後悔不迭。

    但現今卻不同了,若不是她留在平鄴,她又怎會遇到沈嶸,甚至互生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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