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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4:34:29 作者: 祝厘
「三姑娘倒是好雅致。」楚氏的視線落在竹桌上,贊道。
二人落座後,顧嬋漪手持茶壺,倒了兩杯,其中一杯推至楚氏面前。
荷葉之香,清清淡淡地飄出來。
「山中簡陋,姨娘莫要嫌棄。」
楚氏端起茶盅輕抿,眼睛一亮,真情實意地感嘆,「好茶。」
顧嬋漪喝了口茶,放下茶杯,「姨娘喜歡便好。」
日頭漸高,穿過層層疊疊的葡萄葉,落在竹桌上,斑斑駁駁。
楚氏拉著顧嬋漪說了繡花樣子、衣服款式以及頭上首飾,說到無話可說。
院中漸漸安靜,只聞遠處人聲。
顧嬋漪慢條斯理地品茶,楚氏等了半炷香,忍不住出聲道:「妾身服了三姑娘,這般沉得住氣。」
顧嬋漪莞爾,放下茶盅,「畢竟比起我來,姨娘應當更著急。」
話音落下,楚氏的臉色微變,她挺直脊背,臉上笑意淡去,只剩下滿臉嚴肅與凌厲。
「不知三姑娘從何處得知當年之事?」
從何得知?
當然是她身死後,化為靈體,因緣際會跟在沈嶸身邊,沈嶸查出來的。
她日日跟在沈嶸身邊,自然知道。
當她得知母親早早離世,那場奪她性命的風寒,以及阿兄命喪沙場,皆是二房使的毒計後,她恨不得化為怨鬼,日日在二房那些人的床前索命!
沈嶸受阿兄臨終囑託,歸京之後立即查找她的下落,得知她已經殞命崇蓮寺。
好好的國公千金,竟落髮為尼,最後直接沒了。
沈嶸直覺她死得蹊蹺,便派人去查,這一查便將那些骯髒事,順藤摸瓜全扯了出來。
顧嬋漪深吸幾口氣,不自覺地撫摸左手腕上的長命縷,勉強將胸口積壓的怨恨壓下。
她緊繃著唇角,盯著裊裊茶煙,冷聲道:「姨娘不必管我從何處得知。」
「姨娘應當疑心過當年孕期時的吃用被人動了手腳,當年的安胎藥藥渣已經被人換了吧,姨娘手中沒有證據,是以不得不隱居於山下莊子。」
第五章
「你!」
楚氏氣急,向來雲淡風輕的臉上浮起淡淡殺意。
她這些年一直在悔恨不已,悔不當初對二夫人毫無戒心。
誤以為她是二夫人的陪嫁,二夫人遲遲未孕,不得已抬她為妾,即便她先於二夫人懷孕,二夫人也不會疑她害她,誕下男嬰,日後養在二夫人膝下也無妨。
她如此真誠以待,毫無戒心,卻害的二郎成為如今模樣。
他們母子二人被二夫人所害,她卻找不到證據。
她找到當年的藥渣,私下讓大夫細細查驗,然而安胎藥並無問題,且她的衣物早已清洗乾淨,查不到蛛絲馬跡。
儼然在她懷孕初期,二夫人便步步為營,將她逼進死胡同,伸冤無門。
二郎四歲那年,二夫人有喜,懷胎十月生下二姑娘。
她沒有強有力的娘家,不敢與二夫人正面交鋒,只好向二爺自請離京,整日縮在莊子上,躲避京中是是非非。
二十多年過去,日日看著親生兒子那般模樣,她心中怨恨難消,恨不得飲仇人之血,啖仇人之肉。
顧嬋漪絲毫不畏懼楚氏的兇狠殺意,她撫摸腕上長命縷,慢悠悠地開口。
「既找不到物證,我們還有人證。」
楚氏聞言,頓時一驚,隨即雙眸明亮,甚至顧不得旁的,伸手緊抓顧嬋漪的手臂。
「什麼人證?!三姑娘手裡有人證?!」
「姨娘當年生產之時所用的穩婆,亦是我出生時,為我阿娘接生的婆子。不僅你與我阿娘,連府中劉姨娘生大姐姐時,也是這位婆子接生的。」
顧嬋漪盯著桌上的茶盅,眸光狠厲,聲音亦是冷然。
顧家已逝老太爺與原配髮妻生有一子,即顧嬋漪的父親顧川。
髮妻去世後,老太爺迎娶繼室王氏,王氏亦生下一子,便是如今國公府里的二爺,顧硯。
顧硯有一正妻三妾室,正妻王蘊是他母親王氏的親侄女。
顧硯生性風流,王蘊姿色平平,不得顧硯喜愛。
顧硯婚後流連秦樓楚館,王蘊遲遲無所出,雖是親侄女,卻也時常被婆母挑刺。
王蘊不得不將身邊陪嫁抬為媵妾,楚氏姿容艷麗,楚楚動人,最初那幾個月,顧硯頗為寵愛她。
楚氏懷孕後,身形有變,顧硯重回青樓楚館,先後納妾室劉氏與苗氏。
妾室劉氏進門便有身孕,頭胎為女兒,乃顧家的大姑娘,僅比楚氏所生的二郎小几個月。
這位大姑娘身康體健,卻被王蘊許給商賈之家為妻,遠嫁江南。
妾室苗氏後進門,聽聞二房種種,心生警惕,有孕後倍加小心。
臨近生產時,更是離府住在鄉下莊子,用的是她事先找好的穩婆與大夫,這才平安生下顧三郎。
然而,便是這般小心,顧家三郎仍死於十二歲那年的寒冬臘月。
顧家大房,已逝鄭國公顧川與髮妻盛瓊寧鶼鰈情深,從未納妾。
盛瓊寧生有一子一女,即顧家大郎顧長策,三姑娘顧嬋漪。
二房之中,顧硯與楚氏所生的顧二郎,眼下正在華蓮山下的莊子。
顧硯與劉氏所生的顧三郎,年幼便沒了。
如今住在國公府里的小輩男丁,除王蘊所生的顧五郎外,只剩劉氏所生的顧四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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