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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4:31:02 作者: 苦司
一看就是沒有睡好,裴宴的心情卻莫名放鬆了一些。
他坐下來,催鄭嵐好好吃東西。鄭嵐的手臂沒有力氣一般,整個人都焉了吧唧的。
裴宴看不下去了,把勺子從他手裡拿過來,餵了一口粥到他唇邊。
若是往常,鄭嵐會開心地吃掉,大概率會湊上來吻他一口,把稠粥也弄在他的嘴上,裴宴皺一皺眉頭,但更大可能是覺得他小孩子一樣計較,很可愛。
但鄭嵐只是垂了眼睫,偏頭躲開,還說:「我不想吃了。」
裴宴的手在半空中停留了一段相當長的時間,鄭嵐的脊背弓著,像小腹有些難受那樣,靠在了椅背上。
裴宴看著他表情淡然,更多是不想面對,便將那隻勺子放回粥里。
「你都沒怎麼吃過。」
鄭嵐同他道歉,說:「對不起。」
但裴宴不想聽這句對不起,這句對不起不僅莫名其妙,而且無端生分。
於是裴宴問他:「昨天晚上氣沒撒夠,大早上想吵架嗎?」
鄭嵐沒看他,眼睛朝下盯著自己的手指。
他說得很小聲:「我只是不想吃。」
裴宴後退一步,椅子在地板上劃拉出刺耳難聽的一聲,他要走了,卻聽鄭嵐叫住他。
「我們先分開一段時間好嗎?」
裴宴難以置信地回過身來,「你說什麼?」
鄭嵐沒辦法再重複第二遍,他拿起勺子,往嘴裡塞了很大一口粥。
他早上起來還沒有換好衣服,身上是和裴宴同款的棉質睡衣。
但裴宴穿著很合身,他穿著就總是很大,空落落的,每回裴宴上去抱他,都是因為從不同角度看他的身影,莫名覺得可憐。
「這就是你想了一個晚上的結果?」裴宴問他。
這碗金瓜粥好苦,從喉間一路苦到舌尖,鄭嵐吐出一聲「嗯」來。
「鄭嵐,」裴宴忽然笑了一聲,「你是不是想挺久了?你知道你今天這樣我想起什麼了嗎?」
裴宴在他身後說話,鄭嵐雙手捂著臉,感覺淚水在眼眶裡打著轉。
他想開口說話,卻忍不住吸了下鼻子。
裴宴一定知道他又哭了。
「從一開始就是我在追你,我處心積慮,問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好像也有趁人之危的嫌疑。所以你是不是根本沒有想好,你到底對我什麼感覺?你是不是太缺愛了。」
說完裴宴便走了,推門離開家裡。
鄭嵐像被定住一樣坐在椅子上,片刻他突然站起來衝進廁所,將那點粥吐了個乾乾淨淨。
在洗手台清理時,鄭嵐抬頭看見鏡子裡的自己,臉色比病人都難看。
鄭嵐和裴宴出問題了,柏皓是在做志願者活動的時候才知道的。
有一個峰會需要志願者,柏皓千辛萬苦才從自己導師手裡要來兩個,和鄭嵐打電話說問他去不去,還感嘆了一句:「我幫老師熬夜寫了多少份報告他才願意給我兩個名額,不過這是我剛開始不知道,後來看到報告人,那不是你們家裴宴嗎,我還在這兒幫你白忙活一場。」
鄭嵐聽完,沒有馬上說話。
他的停頓很可疑,柏皓多嘴問了句:「怎麼了?」
鄭嵐就告訴他:「我和裴宴……最近有點,不太好。」
柏皓下意識啊了聲,立刻意識到這樣有些不禮貌,正想說點什麼補救,鄭嵐卻說:「沒事的,謝謝你,這個名額我還是需要的。」
這個志願活動要求很高,柏皓和鄭嵐一起,總共參加了五次培訓,其中有三次都是在深夜,還有一次見到了裴宴。
那時他們已經接近一個多月沒有見面,也沒有聯繫過,這是時間最長的一次,遠遠長過了春節的假期。
那天降溫了,夜裡很冷,培訓的通知是臨時的,鄭嵐才從實驗室里出來,連外套都沒顧得上拿一件。
柏皓在培訓的地方等他,一見就問:「你不冷嗎?」
冷,但是鄭嵐搖頭,覺得自己還能熬。
會開到十點多休息了一次,鄭嵐上了個衛生間,洗手時才發覺自己已經被凍得沒有什麼知覺了。
在烘乾的地方好歹吹到一點熱風,他往會議室跑,路上經過另外一個會議室,裡面正好有人出來,打頭就是裴宴。
兩人在走廊上對視,一個貼在牆邊,一個站在路中央,被許多人環繞著。
鄭嵐以為裴宴會走開,因為他看起來十分忙碌,而他卻來到自己身邊,如常地握了下他縮在寬大長袖裡的手,攏了攏眉頭。
「這麼涼,怎麼穿這麼少?你不冷嗎?」
很顯然,鄭嵐快冷得發抖了。
裴宴脫了自己的夾克披在他身上,帶著他體溫的滾燙氣息籠罩下來。
那一刻,裴宴摸到鄭嵐身上什麼神奇的開關,所有的不適都消失了。
兩人靠得極近,鄭嵐也知道許多人在看他們,他低著頭,聽裴宴小聲地說:「衣服以後再還給我。」
而後他抽身走了,帶走他身後的一大群人,走廊上又只剩下鄭嵐。
他攏了衣服走回去,柏皓還留在原來的位置上,見他身上多了件夾克,還問:「你去哪兒買的衣服?」
再仔細看了下,肩線都超出去許多,袖子也長,恐怕根本不是自己的。
柏皓腦子轉得快,一隻手擋著嘴,問他:「你遇到裴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