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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4:31:02 作者: 苦司
    鄭嵐說好吧,也不犟了。

    出去時坐的那趟校園巴士人特別多,一個擠著一個,裴宴從上車開始就接了鄭嵐懷裡的箱子,好不容易找到個空的地方放下了,兩人握著同一根杆子圍在旁邊。

    巴士轉彎的時候裴宴像是沒有站穩,往鄭嵐身上倒了一下,手也從杆子上鬆開了,他剛抱歉地說了聲不好意思,手心就壓在了鄭嵐的手背上。

    兩人都是一愣,過了會兒巴士走上了直線,裴宴才笑了笑,把手移開,放在鄭嵐的手下面,緊緊握住杆子。

    「不好意思啊。」

    鄭嵐低著頭,說了聲沒關係。

    雖然裴宴沒直接握著他的手了,兩人的手卻還連著,皮膚挨著皮膚,溫溫熱熱的。

    車到站了,裴宴彎腰抱箱子,手才鬆開了。

    鄭嵐跟在他身後,小聲地提醒車上的人不要磕到箱子了。

    下了車,空氣都要舒暢一些,兩人正準備走,忽然聽到有個女聲叫住了裴宴:「Cyril?」

    裴宴和鄭嵐都轉過身來,裴宴認出了那個外國女生,和她打了個招呼。

    「在車上就看到你了,人太多沒和你說話。」女生對裴宴說完,又和鄭嵐介紹自己。

    她叫Cindy,是裴宴的同學。

    「周日晚上車隊比賽,要來玩玩嗎?」Cindy問了裴宴,看向鄭嵐,「如果你的朋友想來,我們當然也很歡迎。」

    「謝了,我們回去商量一下再答覆你。」

    裴宴說完,Cindy便離開了。

    昨晚下了一場大雨,今天又沒有太陽,腳下的路還是濕的。兩人並肩走著,鄭嵐問裴宴:「你還喜歡賽車?」

    「是啊,」裴宴說,「前幾年玩得更多,現在更惜命了。」

    「這樣挺好。」鄭嵐應了聲,走了幾步,又伸出手,說:「我來抱一會兒吧。」

    「不用,」裴宴看了他一眼,「就這麼點兒東西還能累著?」

    「哦……」

    「沒笑你收的東西少,」裴宴沉著聲,「我是嫌他送得少。」

    本來鄭嵐也沒這麼想,裴宴忽然提了,他又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都沒走心的……」半天了鄭嵐才憋出這麼一句。

    「沒走心為什麼要談?」裴宴問,「很好玩兒嗎?」

    鄭嵐覺得他好像有點不高興,語氣軟下來,說:「沒有……」

    「沒走心你還難受呢?」裴宴不再給他面子,把話說穿了,「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難受。」

    「不是因為他……」鄭嵐不知道裴宴能不能相信,但他還是說,「不是因為他,因為我自己。」

    裴宴不說話了。

    「我自己的問題……」鄭嵐埋著腦袋,步子很慢很小,和語氣一樣拖拉,落了裴宴兩三步的樣子。

    「快跟上來。」裴宴轉過身叫他。

    鄭嵐小跑著追上去,走到他身邊,裴宴抱著箱子,胳膊肘時不時就和鄭嵐的手臂撞在一起,但鄭嵐也沒說話,也不動,就讓他這麼撞著。

    到了門口,裴宴把箱子放下來開門,鑰匙進了鎖孔,他才偏頭,對著鄭嵐的眼睛。

    「怎麼了?」鄭嵐被他看得心慌。

    「你沒問題。」裴宴丟了這麼句話,鎖響了一聲,門開了。

    箱子被放進了儲物室里,鄭嵐說了一大串麻煩你了的話,裴宴聽得煩,問他:「留下來玩會兒吧?」

    鄭嵐一下止了聲,他原本都打算要走了,「玩什麼?」

    「打遊戲,玩……」裴宴頓了下,「超級馬里奧,可以嗎?」

    兩人在起居室的地毯上坐下來,裴宴腿長,茶几到電視櫃的距離不夠他放的,只能兩條腿都屈著,坐得很難受,鄭嵐盤著腿,手裡被塞了遊戲機。

    屏幕亮起來,熟悉的配樂也跟著響起,紅帽子藍背心的管道工站在起點上。

    鄭嵐忍不住笑了。

    裴宴也彎著眉毛,問他:「笑什麼?」

    「很久沒玩過了。」鄭嵐說。

    房間裡窗簾拉上了,也沒有開燈,只有屏幕的光亮著。

    鄭嵐玩遊戲的時候很認真,眼睛專心地盯著屏幕,他的情緒起伏不大,很順利就笑著耶一聲,失誤了便嘆一口氣,無奈地和裴宴對視一眼。

    「你玩得挺好的。」裴宴說。

    有一關鄭嵐怎麼都過不去,已經卡了四五次了。

    「你這話要是之前說我可能還會信。」鄭嵐打著打著遊戲人就從坐著變成了蹲著,光腳踩在地毯上,背弓成一道弧,兩隻手吊著打。

    「你再來一次吧,我保證能過。」裴宴說。

    「啊?」鄭嵐不怎麼信,但裴宴的眼神又不像是在開玩笑,他摟了摟鄭嵐的肩,說:「來再來一次。」

    「好吧。」鄭嵐鬆了松大拇指。

    前面還算可以,到了他總是要死的地方,鄭嵐緊張地坐下來,專注地看著屏幕,沒注意到裴宴收了腿,往他身邊挨了一些。

    「怎麼辦怎麼辦要死了要死……」鄭嵐渾身僵了一下。

    屏幕上,馬里奧成功地跳過了這個障礙,奔跑了一截之後跳上了旗杆。

    「說好的,我保證能過。」裴宴放開人,自己站起來,問他:「想吃什麼?給你做飯了。」

    鄭嵐咬著嘴唇,說了句:「都可以……」

    裴宴的身影消失之後,鄭嵐才回想起剛才的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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