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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4:26:35 作者: 禮也
    江轍對那時候的自己沒辦法反駁一個字,一顆心被她捏的稀巴爛也不甘願放手:「那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不想。」

    -

    她的確再也沒有找到過一個像他那樣的人。

    高三時再次遇見的頑劣大男孩,渾然天成的放浪不羈。哪怕打扮得再酷再拽,也是個會注意避開盲道停車的乖乖仔。

    長相鋒芒凌厲,氣焰放肆混痞。

    這樣的江轍,確實在那個春夜很吸引陳溺沉悶的十七年。

    以至於這麼多年哪怕是去趟電影院,那些零零碎碎的記憶也急著湧出來。

    在他公寓陪著一起看恐怖片,說好的會幫她捂著眼,卻總在最恐怖的時候騙她睜開,最後嚇得人往他懷裡鑽才罷休。

    偶爾去他教學樓陪著上課,被教授點名時,他偏要舉起她的手,在諸多同學的起鬨聲里懶洋洋地喊著「到」。沉甸甸的藤蘿在教室外的走廊上,悶熱帶著蟬鳴聲的午後,他把人拉到樓梯口接吻。

    從來都是沒個正形的浪蕩樣子,但也會脆弱著靠在她頸窩,頹喪地牽著她的手。

    陳溺不是沒想過再回到那時候……她本來就是不容易被打動的人,遇見他時正當年少青澀。

    和太驚艷的人交往過,之後就更難看見別人的好。

    她沒再談過戀愛,只是因為無暇顧及私人感情問題。

    普通家庭的孩子沒有太多試錯成本,畢業之後她忙著考公、工作。這兩年好不容易事業穩定了,他倒是突然回國了。

    可她一直在往前走,會懷念,但不留戀了。

    也許重來一次,她或許還是會重蹈覆轍。

    好在人生一直以來也只有一次,不會給她第二次這麼難過的機會。

    那天把話說完,陳溺身邊好像又回歸了以往的平靜。

    中間倒有一次實驗室里的科員在采沉積物時的ROV(水下機器人)出現問題,但不知道是不是刻意避開,來處理的並不是江轍。

    她和李家榕的謊話敗露後,潘黛香倒是打了個電話來:「你李嬸啊就是死腦筋,我把女兒借給她拍兒媳照她還不樂意!」

    當初決定和李家榕撒這個謊,不說鄰里,但兩家父母是互相參與出謀劃策的,為的就是李嬸能安心去治病。

    「現在好了,人是去了瑞士。」潘黛香碎碎念,「可她還真惦記上你做兒媳了,老讓家榕來家裡蹭飯,還總寄些那邊的特產過來。這老李婆,是真想跟我做親家了!」

    「……」

    說著說著,潘黛香又在旁敲側擊著她和李家榕有沒有可能。

    她想得很矛盾,一方面覺得知根知底。但一方面又想著兩個人都在同一個單位就職,萬一談不攏,反倒傷感情。

    「媽,別想這些了。」陳溺不太在意地把話題扯開,連帶著也避開她說到下個月是否有時間相親的事。

    她確實沒時間,工作忙得停不下來。

    環境監測局的科研院不多,陳溺除了要攥寫每一年的海洋環境公報,還有帶實習生完成一個科室至少三篇sci的論文業績。

    好不容易閒下來,躺在陽台藤椅里拿著Kindle看書時,才看見路鹿給自己發的消息,伴隨著點小心翼翼的詢問:【小美人,明天你會來吧?】

    說的當然是她的婚禮。

    陳溺指尖停在屏幕上良久,點了一個字:【嗯。】

    -

    路鹿的婚禮在安清市舉行,陳溺買了當天的機票過去。

    再回到一座熟悉的城市,總是不免想很多東西。會想大學附近的美食街、咖啡廳有沒有變化,但總歸不會特意過去看看。

    婚禮在郊外一座酒莊舉辦,陳溺遞過請柬,進園林的時候正好看見大家隨禮的名字。

    還是大學時候那群人:項浩宇、賀以晝他們。當然最裡面那一桌還有幾個路鹿在大學時候的好朋友。

    路鹿穿著白色婚紗在門口迎接親朋,她戴了假髮,遮掩了短髮,盤在腦後。還是張小娃娃臉,和身上的打扮有些維和。

    但新娘子哪有不美的呢。她身邊鶴立著她的新婚丈夫:卓策。

    男人一身正裝,領帶系得一絲不苟。

    看上去玉樹臨風,年齡要比他們都大幾歲,他給人的感覺是嚴謹不失風雅的商業精英。

    「小美人!」她看見陳溺時,眼神總算有點光。抱怨了一句,「一個上午到現在,我臉都笑僵了。」

    陳溺禮貌向她身後的男人點點頭,把禮物給她:「恭喜。」

    「你怎麼還準備了禮物啊,太費心思了。」

    陳溺一本正經地壓低音量:「是雙跑鞋,幫你逃婚的。」

    「啊?」路鹿還是個小愣頭,反應慢半拍,任她說什麼就信什麼。表情立刻糾結起來,有點快哭了的意思,「溺溺……可是我不能跑。」

    成長就是在你不喜歡的婚禮上準備一雙跑鞋,但你依舊會乖乖戴上婚戒。

    聯姻這種公司與公司之間互惠互利的事,陳溺不懂,但也大抵明白商人之間的潛藏法則。

    她沒預料會把人弄得那麼難過,忙打開禮盒:「騙你的,是「落日飛鳥」的典藏版專輯合集。」

    一旁的卓策往她們這看過來。

    路鹿對上他視線時板著臉,語氣儘量嚴肅,吸吸鼻音:「我送一下我朋友過去。」

    「我們的賓客名單是我哥幫忙擬的,你的位置應該是跟他們排在一桌了。」說到這,路鹿擔心地看了一眼她的臉色,「江、江轍哥還沒來,如果他也坐那桌的話,你就換到白玉玫瑰那一桌,那桌是多出來的,都是些散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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