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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4:26:35 作者: 禮也
    而彼時她的動搖情緒早已經漸漸冷卻,耳邊放著歌。

    「其實你我這美夢氣數早已盡,重來也是無用」。我想了一千遍一萬遍我們在一起的樣子,又覺得再也不要和你在一起了。

    沒辦法擁有的人,該及時道別。

    她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教一個人去認真專心地愛人。

    江轍活得太自由也太冷漠了,像只四處流浪從不願意停下的無腳鳥。

    見到好玩能逗弄的陳溺也只是帶著她一起亂撞亂飛,所以他從沒想過能被留住。

    江轍浪蕩又自私,可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樣能收放自如、及時抽身。

    他用聽著可憐的語氣挽求她,他太孤單,日子過得乏味枯燥,所以再多陪他走一段路吧。

    陳溺只能拒絕。不走了,不敢走了。

    十七歲再遇見他時沒想過會沒結果地牽扯這麼久,此後山長路遠,她就陪到這。

    那通電話成了他們之間最後一次的聯繫。

    他還是有著頑劣長不大的孩子氣,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迅速掛斷,連句虛偽的祝好都不願意聽。

    他們兩個人,分不清到底是誰更狠心。

    收場不夠成熟,分開時的堅決也顯得潦潦草草。

    後來,到陳溺升入大四那年,去留學的那批人回來了一半。另一半人留在那繼續讀研,其中包括江轍。

    也有人說江轍不會再回國了,他家有往美國發展生意的打算。圍繞上他,總是有太多傳言。

    一年多過去,已經沒人再提起他們這段超出眾人預期的戀情。

    大家都以為她也淡忘,可陳溺還是會常想起他。痞壞頹冷的、輕易又隨意地進入一個人的心。

    她沒有像最開始那樣的決心,以為自己能不那麼難受。有時心煩意亂,她會拿著三塊錢隨便坐上一輛外線的公交車。

    車窗打開,臉頰迎面貼著溫熱料峭的海風。

    艷陽高照的日子裡,她聽見廣場上帥氣的流浪歌手在彈吉他,看見海鷗輕輕掠過不起波瀾的水面。有小朋友在路上放風箏,騎著機車耍酷快速馳遠的年輕大男孩,后座的女生捧著一杯奶茶摟住男生的腰。

    兩邊的梧桐樹高而茂密,陽光從青綠色樹葉的罅隙穿透,斑斑點點地灑在斑馬線上。

    大四的下學期,娛樂新聞里說「落日飛鳥」里的筍子結婚了,他們很久沒再出過新的專輯。

    而陳溺的耳機里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早就變成了某人愛聽的周杰倫和陳奕迅。

    在克制不住想念的時候,她會頻繁安靜地路過籃球場,坐在三食堂,途徑教學樓……這座校園的每個角落都有他們曾經在一起過的痕跡。

    理智知道不應該,感情上卻又遲遲放不下。

    她比從前更努力學習,聽從傅斯年的建議準備考公。讓自己充實起來,不慌不忙地遺忘,過回像以前一樣的生活。

    日子機械地往前走,終於也到了畢業的撥穗典禮上。

    從校長手下低過頭,又和同學們拍完照。陳溺見到了來給她送一束白色薔薇的人,居然是項浩宇。

    他說是替人來送花。

    於是陳溺問他路鹿還好嗎?大四開學沒多久,路鹿的姥姥去世,她家裡據說還出了些問題,休學後也不常聯繫。

    大家都長大了,也就自然而然走散了。

    這天晚上的聚餐,所有人都在風華正茂的年紀里喝著各奔東西的酒,巴不得醉到地老天荒。

    離校那天,陳溺把手機卡銷了,買了張機票。她是第一次從這兒坐飛機回家,才發現原來從安清回到南港只要一個半小時。

    以前不覺得這段路程這麼短,就像她曾經也以為很多事能比她想像得要更長遠。

    登機口那的廣播在放一首粵語老歌,叫《綿綿》。歌詞讓陳溺想到曾經的曖昧期到熱戀,沒想到已經是兩年前。

    或許不會再回到這座城市了,也不會再等這座城市的紅綠燈亮起。

    她在幾萬英尺的高空上很平靜地哭了一場,誰也沒驚動。

    好的壞的,難忘的難過的。最終不過是像當初那樣淋一場大雨,高燒終會退去。

    第45章 我要結婚了

    ……

    「後來呢?」通話視頻對面的倪笑秋撐著下巴,眼睛紅腫著,一臉聚精會神的嚴肅模樣,「那個男生沒再回來找過我們溺姐嗎?」

    「這我就不清楚了。」倪歡看了一眼還在廚房忙碌著做早餐的女人,故意大聲喊了句,「下次來這你可以問問她。」

    倪笑秋吸吸鼻子:「好吧,我先去上課了。」

    倪歡對唯一的妹妹投去關愛的眼神:「去吧去吧,別再偷偷哭了啊。」

    沒人想到大學一個宿舍的舍友在步入仕途後,還能重聚在一起。

    畢業兩年後,倪歡和陳溺考進了同一個事業編制,也在面試時進了國家海洋局南港市的不同單位做基層幹部。

    把失戀的妹妹安慰好,又想起剛才提的往事。

    倪歡一直認為他們這段感情之所以特別,是因為亮點在於陳溺。

    乖乖女被痞帥優秀的大男生吸引太常見了,可陳溺並不算典型的乖乖女。她有自己的腹黑反骨,卻依舊任由自己沉淪。

    別人以為她陷進去了,好在最後她還是留了點餘地清醒。

    倪歡盤腿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對誒陳溺,所以他……他後來到底還有沒有和你聯繫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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